戌甲自是也想不透彻,只得说道:“既然不知内情,想便是乱猜。眼下才刚离山不久,看亦看不出名堂来。只道是山上为这趟差本就乱着,各府各署俱有自己的心思罢了。”
话到此处,戌甲心中念头忽地一闪而过,顺着下去细细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按说这惊府从来不是个推功让誉的圣贤地方,若是真觉着这趟差大有把握,便不该这般舍不得出力。且方才我一念闪过,刚刚想起一事。”
邬忧忙问道:“想起何事?”
戌甲凑近了些,轻声答道:“惊府这趟派出的弟子之中,要么已久经山中岁月,要么如我这般亲历过灵封谷的厮杀。据我这一两日观察来看,其本事手段至少强过半数其余弟子。若有意留力的话,果真途中遇险,活命的机会该是要大上不少。”
邬忧听了,先是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问道:“若如你所说,那惊府又为何不与你等惊府弟子一些救命防身之物?”
戌甲摇了摇头,答道:“估摸着这样,给不给救命防身之物乃是个态度。上面的仙人们看了,便知惊府不情不愿,仅虚应故事罢了,到时推责脱罪也好有个说头。府内被派了差的弟子们于途中一经比较,则早晚会自行明了惊府心思,当会按其不言之意而行事。”
邬忧跟着又问道:“若是这趟差终究未如惊府所料,彼时其又当如何自处?”
戌甲轻哼一声,答道:“但有态度就好,到时自有其立足之地。我山外去得少,故不好妄言别处仙山如何。可独立山中几时不是先看态度,再论对错?态度正了,有错也能容,大错当小错,小错无非下不为例了事。态度不正,对中能挑错,一错接一错,事错人更错。”
又接着莫名笑道:“凭前时浮空山之经历,加之别处听闻的那些新闻旧事,我敢料定浮空山上亦是这般行事。”
不想邬忧也笑道:“不必你来料定,就是这般行事,且还甚于独立山。山外我去得比你多,新闻旧事更是听到不少,大约这世间的一众仙山皆是如此。”
戌甲一听这话,又问道:“那这趟要前往的那座仙山,你可曾去过?可有几分了解么?”
邬忧双拳轻捶着大腿,仰面思索了片刻,答道:“若行前告知的山名并非幌子,我倒还真去过那座仙山。”
戌甲忙问道:“那仙山上下是何状况?”
邬忧缓缓答道:“山比独立山矮上不少,山脚下的地盘也远不如独立山那般大。山中仙门人数不少,然登仙之人却不多。据说首领大仙乃是门中唯一修为踏入七层之人。此仙门往日与十星派纠葛颇深,曾几疏几密,眼下两山之间倒是关系不错。”
戌甲插话道:“那差这许多人,费这多般麻烦送过去一趟倒也说的通。”
邬忧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仙门虽不甚强盛,然门中的几位领事上仙却心气不低。曾先后有两三座大山遣人交往,欲令其屈从听命于己,皆遭其拒。几欲出手用强,又恐惊到了一旁不远的独立山,横生出事端,更兼探不出其所布守山之阵的底细,几番盘算过后,终是罢了。”
听完这番话,戌甲思忖了好一会儿,忽地问道:“依着你方才所说,只要到了那仙山的地界,便大致能保得平安,是么?”
邬忧却答道:“说是这么说,可正因如此,这一路上便更是凶险了。因若有敌,则彼只能于途中动手。”
戌甲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既去过那仙山,想来是走过通道的,可说我听听么?虽是行前已记下通道图,然仅凭一图难究详情,无从准备周全。”
邬忧忆了一会儿,答道:“往日去那仙山之时,并非师兄走这回的通道。不过,与通道图作比,倒有三分形似。想来是因其屡受威胁,时时提防山外,因之留出的出入通道长且窄,大面儿上看中低而侧高,最忌首尾遭劫。只看通道图的话,心中不定能估得准,要进去之后才好据实谋算。”
戌甲双臂往身后一撑,仰面说道:“经你这么一说,又令我想起当年灵封谷内的种种险境,真个是不愿再经历一遍。”
邬忧轻轻一推戌甲,打趣道:“现在想躲也晚了,谁个教你还在山上之时不多下些功夫去打点一二。”
戌甲瞥了一眼邬忧,却问道:“我是想过,可找哪个去下这功夫?倒是你,灵封谷那次为博个进身的机会,大师伯舍你去拼命一次也就罢了。到如今你也算得了个好去处,怎地这一次却还不出面为你疏通打点,好教你避开这趟险差。凭大师伯的见识定然看得出这趟差的好歹,也有的是手段摘你出来。”
邬忧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师傅早先就问过我,我没答应。过后,他又劝了两次,我仍是坚持,他便不再劝了,亦不曾逼我。”
戌甲听了,顿时心觉可惜,正要开口唠叨几句。看见邬忧那般垂首模样,又把口中话语咽了回去,只说道:“你既有此志向,我也不多说话了。只望着这一次还能如当年灵封谷一样,能互相护着,活着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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