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其实我也…”
话音未落,左侧天际尽头有红芒爆闪乍现,龙鳞风暴随之漫卷涌来。
远远看去,就像…即将爬上沙滩的海浪。
三人长叹一声。
“老余。”劳止泽突然转过头来:“英杰会的结果…其实我还是有点不服的。你能看出来吧?我当时故意让你了好几招…”
“啊…”余复载愣愣回道。
“这事搞完,咱们再打一回。”抹掉面上血污,劳止泽爽朗一笑:“走吧!”
“等等,你要干…”
潮起,潮落,一物沉,万物浮。
“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我呢。”及时挡下大半红天风暴的十全子一把扯下红衣青年的整条右臂:“你总是在关键时刻分心。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现在…我总算找到原因了。”
红天道连退数步,体内恶念循流翻涌四溢趋向不稳。费了好大的劲,他才终于将那股狂暴奔腾的恐怖力量压抑下来。
“……”站定身形复原右臂,红天道抬起头来紧眯赤青双眸:“业斋…?”
“极其游,尽其乐,确实是个很好的解释…我总是处在受教导的那一方。”十全子解下上身袈裟,现出精壮躯体,祥和安娴的美丽面庞上缓缓浮现岁月削刻的皱纹痕迹:
“该如何做好一位护法明王呢?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时间教给你…第一课,专注。”
在红天道惊愕至极的目光注视下,灰袍青年的飘逸青丝渐渐散去,健硕身形也开始变得愈发佝偻枯瘦。
绝无可能发生的事,于此刻接二连三…
“专注,世国。”薄唇轻启,沉声不响却势若洪钟:“去倾听,去感受,去参悟自己的悲与喜,由此体谅他人的苦与乐。”
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老僧开眼,瞳色…猩红。
当你逃避着来自深渊之底的梦魇…
也许,它也在畏惧于你的双眸。
他是…他是从哪学会这一招的?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按理来说他没道理能在我面前藏住底细啊?真的是因为我太笨了吗?
我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不了解吗?
风暴涌来时,劳止泽忽然推开两人,双掌比作倒悬莲台,银白麒麟咆哮踏现。
一瞬飘飞数里,我和大和尚…我们被止泽送出了风暴席卷的致命范围,但他本人没有跟来。这术法唤出的东西…施术者却乘不了吗?这到底是哪门子毫无意义的邪功啊?
等摆平这事,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不,还是直接在战斗中逼他再使出一次吧。
没错,亲口问他,面对面…
“别看了,他没事,精神得很…”银白麒麟化作砂土坍塌消散,余复载猛咳一口粘稠血块,一把将大和尚从碎石滩中揪了起来:
“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一件事做着做着人就不见了踪影,真是…头疼死了。”
杨御成皱眉望向两人。
大和尚受了太多刺伤,绳挑细处断,锻炼得再结实的肉体也顶不住尖锐利刃。
虽然有厚重脂肪作为缓冲,但血…他已经没有多少血可流了。
余复载,从他胸口突出的那个…是肋骨么?很难想象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内伤。
肉体已至极限,精神已至极限。支撑他们的绝不会是使命感与意志力之类的虚妄之物,而是…被托付而来的重量。
生命的重量。
“我从之前就在想了,小妖山,咳咳…小妖山不能再继续维持现状了。”余复载强撑地面,嘴角唾涎血丝缓缓滑落:
“封闭起来,是没有出路的…我想把它们搞出来,人与妖,不再区分彼此。嘿,大和尚,你在听我说吗?喂?”
“咳咳…”肉山猛颤,双目空洞的武僧寂叙睁着尚能睁开的半只眼睛颤抖抬头,先是确认了一下身下远比他眼神更空虚的赵抚兰安然无恙,这才耷拉着肥厚嘴唇颤声嘟囔道:“无意…冒犯…”
“啥啊…?你是刚睡醒吗?”余复载抹了把混合着沙土血珠的晶莹泪水。
“嗯,我做了个梦…有条河,沾到水就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所以我找了个摆渡的船夫…”大和尚喘着粗气嘟囔道:“他跟我要六文钱,我翻遍了身上的兜都没找出来,急死我了…”
“别过去啊!”余复载崩溃大吼道:“不是,等等,你他奶奶的去错地方了吧!?”
“呵…真羡慕你,一天到晚精神都那么好…”大和尚摇了摇头,拼尽全力将赵抚兰从自己的肚子下面拉了出来:“杨檀越,我有事想摆脱你…”
“说吧,但我可不是台座上的金身佛陀。”杨御成勉强扯起笑脸:“如果能见到他们的话…我跟他们的关系一定会超级不好的。”
“不,不是…这件事求佛也求不来…”寂叙一边磕着血沫子一边无奈笑道:“是关于钱的事,其实在英杰会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奈何我空有一张大脸,皮子却薄得很…”
杨御成肃容点头,竖耳静听。
地平彼端,交缠双佛已然现出六丈法身。
琉璃王,琉璃佛。通体琉璃金刚不坏,势若雷,声如雷,抬手覆掌皆为层云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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