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费思想介绍自己,向长辈问好,却被祝野拉住,祝野稳稳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有动作。
祝先雄坐到主位上,祝野才过去请安问好,丁费思也跟着问好,祝先雄这才把目光真正移到丁费思身上,
“听说丁小姐是作家?”
丁费思如闻警铃大作,恭敬道,
“粗鄙之作难当其誉。”
然而这位老先生似乎并没因为丁费思的恭谨有礼就对她态度转变。
无论是吃饭还是谈话时,祝先雄都显得非常冷漠。
直到吃完饭之后,祝先雄把丁费思叫进了书房,并且把祝野屏退在外。
祝先雄没让丁费思坐着,他取下了眼镜,双手交握,严肃地坐着,声音不冷不热,
“丁小姐听过什么叫换亲吗?”
丁费思一怔。
祝先雄见她怔住,端起了茶杯,开始拂开茶沫,平静道,
“祝家承受不起这样的丑闻,既然你妈妈已经嫁进了祝家,那么,丁小姐应该明白,要离自己的哥哥远一点。”
祝先雄说话时,连眼神都沉静如一潭死水,不见起伏,
“如果是祝野的妹妹,那么,叫我一声爷爷也不为过,但如果是祝野妹妹的同时,又是他的妻子,这声爷爷我就受不起。”
“祝家不说是书香门第,也是祖上出进士,有内阁辅臣的人家,到我这代,依旧有几分体面。换亲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的粗鲁之举,丧尽天良,毁坏人伦,为人所不齿。”
祝先雄混浊的老眸不深不浅地看了丁费思一眼,
“我把你记在大宗名下,算我嫡亲的孙女,作为我祝先雄的孙女,往后别人也高看你几分,我也会把你记进遗嘱里,继承我部分遗产,但这桩婚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祝家丢不起这个人,丁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
丁费思像是被钉在原地,祝先雄的话进退有度,甚至于说的话没有一字指责,却能让她羞愧不堪。
丁费思跪了下来,腰脊却挺直,不卑不亢道,
“祝老先生,我并非有意与祝野攀交,而是在我妈妈嫁给祝叔叔之前,我就已经和祝野在一起了,请您成全。”
祝先雄垂首,动作缓慢地擦了擦眼镜,
“这些,并不会改变这是换亲的事实。”
“丁小姐,哪怕你妈妈现在和祝野的爸爸离婚,你再和祝野结婚,这都依旧是换亲,外人不会理会你其中缘由,祝家百年积攒的清白名声,都要因为你毁于一旦。”
丁费思还想说话,祝先雄却没给她机会,
“如果丁小姐不懂,那么我这儿有几个故事,可以给丁小姐说说看。”
祝先雄的老眸平静,语气更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以前我有个长孙,他喜欢上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那个女孩表面上干净,实际上家中债台高筑,一心攀附我的孙子,就等着我的孙子帮她还清。”
“但是不巧,那个女孩子和我的秘书在一起时,开车撞死了人,我们家也算尽心尽力,帮忙赔偿一大笔钱安抚家属,为了帮那个女孩,庭审上,保持那个女孩是精神病的说辞,让她免去牢狱之灾,后来我们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里,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她还没有出来。”
祝先雄说到“现在,她还没有出来”,丁费思居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祝先雄缓缓道,
“而我的长孙知道他的心上人和秘书私会,也就此死了这条心,没有再找过那个女孩。”
对上祝先雄幽深如古井的眸子,丁费思背后发凉。
祝先雄的秘书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又怎么会眼皮子浅到和这样一个女孩偷情。
这背后是谁安排不言而喻。
车祸到底是真的还是栽赃嫁祸都不重要了。
强行让女孩子有精神病
她如果进一步,就是精神病院的拘禁,如果退,等待她的就是牢狱之灾。
在暖烘烘的屋子里,丁费思却背后发凉。
祝先雄见她神色怔怔,却没有停下去,反而继续道,
“谁知道我那个长孙不争气,找的下一个姑娘也包藏祸心,出身市井,我见长孙对她实在真心,二人也坚定不移,比上一个倒是更笃定,不好拆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告诉那个女孩子,如果能通过我的考验,那么,就允许他们在一起。”
祝先雄忽然笑了,丁费思却觉得瘆得慌。
祝先雄悠悠将茶杯倒满,像是有些自得,
“我给她十万,把她放进赌场,告诉她,要是她能用这十万块赢回一百万,那么我就允许他们结婚。”
“女孩子最后倒是赢了,但是却再也不愿意离开赌场了,为此甚至宁愿做些下流勾当。”
丁费思指尖冰凉,不敢去想象那些人是怎么把好好一个女孩变成赌鬼的。
祝先雄眸光锐利,声音却平静,
“我听说你是个小作家,拿了些奖,也算前途无量。我希望丁小姐不要让自己也沦落到无法挽回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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