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这个房子破败不堪，哪里能比得上原来在上海的那个小区呢？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楚亮不是没有感觉。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初在上海当个出租车司机，也要比现在好得多。住着大房子，还是上海豪华地段的大房子。一说到在上海有房，哪个人不是向自己投来羡慕的眼光。也正是这种眼光，让楚亮迷失自我，深深沉醉于其中。

就暂且不说自己吧，说说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楚天铭和楚格。以前在上海，老师的教学水平高得不是一个层次。可即使是在教学水平那样高的老师手下，这两人的成绩都不怎么样。现在回到农村的老家，就更别提成绩了。楚格的数学现在就只能考个十几分，其他科目也是一样的差劲。性子更是被钟红教育得那样骂不得、打不得。

楚天铭满打满算就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中考了。成绩在整个年级都是倒数的那种程度。就这个成绩，要是能考得上高中那都是个奇迹了。考不上高中，那就只能踏入社会尝尽人情冷暖了。楚亮当然是不甘心让自己的下一代也像自己一样烂在这个破山沟沟里头。那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给楚天铭找家教补习，争取上个普通高中。

找家教自然也意味着：钱。一大笔的钱。

楚亮用青筋暴起的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烟盒已经卷起两边来了，就只剩下最后的两根烟了。楚亮的眉头皱得更深，不由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眼神里尽是不耐烦：“又得买烟了，现在去给我买条烟回来，快点。”言语里尽是不容置疑，冰冰冷冷的命令。

钟红心里不好受了，这楚亮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现在两人讨论的明明是钱的事情。“诶！我说的话，你有听吗？”钟红的声音又尖又细的，让人听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接下来发生的这个场面不由得让人感叹，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嘭——”楚亮的拳头硬生生地锤在了饭桌上，碗筷被震起来，随即又落下了，发出清脆的瓷器声。楚亮的气势很足，把钟红给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忙把嘴闭上，老老实实地出去买烟去了。

“这家伙一天天的就只知道抽烟，这个月都已经是第三条烟了，唉……”钟红也就只敢在楚亮听不见的地方吐槽，当着面，钟红是绝对不敢说这样的话的。

走进一家小店，老板和老板娘和和气气地坐着，优哉悠哉的在刷短视频，好不惬意。“老板，给我拿一条烟。”老板娘抬头看了钟红一眼，便踢了踢旁边的老板，示意他起身去拿烟。这老板倒是很听自己媳妇的话。

老板瞅了瞅钟红，道：“又来啦？”

“害……”钟红无奈地点点头。

现在钟红和老板已经默契到不用说要买哪种烟了。老板心里清楚得很，拿出了一条最便宜的烟，略微尴尬地说：“红姐啊，这烟涨了几块钱，但是你知道，这涨不涨价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你说对吧？”

听到“涨价”这两个字，钟红可是敏感得很，瞪着眼睛立马问：“现在一条烟要多少钱了？”

老板神色尴尬，但还是微微笑着，回答道：“以前是一条烟五十块钱，现在嘛，涨到六十二块钱了。没办法，这个烟已经算是最便宜的烟了。而且，我这里卖的价钱，可是全村最低价，最良心了。没有谁家卖的价钱比我更低。”

“什么？！涨价涨了十二块？！！”钟红算是下意识尖叫着说出来的，这个数字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这就意味着，家里每个月要在这件事情上多花三十六块钱，这可就太糟糕了。

钟红尝试着向老板砍价：“老板，你看，我也跟你做过那么多的生意了，这个你就便宜点卖给我吧。我下次肯定多给你做做生意。”钟红看着老板不说话，便更是苦苦的哀求，道：“求求你了，老板，好心人。就给我便宜一点儿吧。”

一旁的老板娘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始终没有抬头。老板娘知道钟红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这次商品涨价了，钟红肯定又免不了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哀求的语气让老板笑不出来了，笑容逐渐消失，面露难色，老板最受不了妇人这样不依不饶地砍价了。“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没有人比我们家卖的价钱更低了。这个烟也已经是最便宜的烟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就应该要停产了。”

钟红换了一副无奈的表情，道：“好吧，给我拿一条吧。”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零钱，钟红数了又数。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钱，刚才出门买烟就只带了五十块。剩下兜里就只有买菜剩下的一点儿零钱，凑来凑去，只凑到五十九块钱。

要是自己没把烟给带回去，楚亮肯定又会对着自己大发雷霆，想一想就可怕。钟红想到了一个歪主意，这种事情她也没有少干过。钟红把这一沓钱给递过去，一句话也没说，便拿起烟。迅速道：“哎呀，我口袋里就只剩这么五十九块钱了，你就给我便宜三块钱吧昂，好人一生平安！”钟红一边说，一边拿起柜台上的烟就往门外跑。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蛮不讲理啊……”老板娘伸长了脖子，大声喊。

话还没说完，钟红的背影就已经从小店里消失了。老板呆愣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去阻止钟红离开。好家伙，“就这么一句好人一生平安就花了我三块钱？”老板心里像吃了苍蝇，这个价钱，自己一分钱没挣不说，拿货价是六十元，自己还得倒贴一块钱，这买卖就真的亏死了。

老板娘嘲门外白了一眼，道：“这种人，得了便宜，还要在背后说我们的坏话呢。你信不信……”

“我真不想跟她做生意了。下次她再来拿烟，就直接说没货了吧。”老板道。

“不，你跟她说没货了也没用，你得把这种烟给藏起来，不要给她看见了，不然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野蛮粗俗！”老板娘的言语里尽是对钟红的厌恶。

为什么呢？因为老板娘年轻的时候，就跟钟红发生过冲突，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也闹得很大。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两人表面上也已经和好了。但是，老板娘了解钟红，她知道钟红总是喜欢在背后说一些有的没的，长舌妇一般。表面上，还有要求你的时候就跟你笑嘻嘻的，一旦到了背后就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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