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翘儿道:“不如这样罢,我替你们想好了,你跟我这些年,也积攒下不少银两,你拿出一半来,我再给你添份相同的,咱们请个像样的大夫,将他的眼睛治好,让他带你远走高飞,治病剩下的银两就当做你们俩的盘缠,从此你就算从良了。”
薛瓶儿睁大了眼睛,半响才说出话来,惊叹道:“翘儿姐,你待我真好。”
陈翘儿安排定当,便开始托人四处寻访名医,过程可谓历尽辛苦,才终于请得好大夫,凑齐『药』引,将三少爷治眼睛的『药』弄到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少爷眼睛也一天天好转,渐渐地能够感觉到光线。有时候,陈翘儿按照『药』方整理『药』材,从他面前走过,他便笑嘻嘻地道:“老板娘,你今日穿着红『色』的裙子,是也不是?”
陈翘儿一惊,连忙背过身去,心想他竟然能看出个颜『色』来了,这倒是不大妙。她压低声音,老气横秋地道:“怎么,就不许老身穿一件颜『色』稍稍艳丽些的衣裳了么。还是你们这些后生觉得,人老了,便什么也不配享受了?”
“非也非也,人生得意须尽欢,理应及时行乐活在当下,老板娘莫说穿红裳,就是再嫁一回,小生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油腔滑调。陈翘儿摇摇头,从他身旁走开了。
有时候,薛瓶儿会来跟陈翘儿求助,说三公子爱好雅乐,想要听琴;可是,薛瓶儿虽然生得美貌,却无一技之长,琴棋书画是一样不会,便来求陈翘儿帮忙。
软虹楼里的歌姬们都各有各忙,谁有空来给这个瞎子弹奏?陈翘儿原本想拒绝,可是架不住薛瓶儿恳求,便答应了她,只是道:“琴坏了两张,这会儿没有空闲的,最多弹会儿琵琶,你问他听不听,不听拉倒。”
于是薛瓶儿去问三少爷听不听琵琶演奏,当然,那弹奏之人,她自然说成她自己本人。
最后,薛瓶儿在屋里拉了张隔光的帘子,钻到帘子后头,陈翘儿抱着琵琶冒出来,一边弹一边唱段,完成了这场偷梁换柱的演奏。
一曲弹完唱罢,三少爷在帘外拍手叫好,连声称赞:“瓶儿姑娘,看不出来你为人温顺,这琵琶唱段里头却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怨气,很是厉害!”
陈翘儿听了抱着琵琶在帘子后面发怔。薛瓶儿走出帘子笑道:“我哪有什么怨气,看见你,我便欢喜的很,吃多少苦半点埋怨都没有了。”陈翘儿连忙抱着琵琶退了出去。
随着时光流逝,一晃又过一个月,三少爷的眼睛能够看见模糊的形状轮廓了,大夫道这是要好转的征兆,再过七天,便能彻底复明。
薛瓶儿和陈翘儿听了,各自都感觉欢喜。
瓶儿的欢喜挂在脸上,从她笑容满溢的梨涡里看得出来;翘儿的欢喜埋在心底,冷冷地打理着软虹楼里的大小事务,每日算算账点点人,日子过得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每天早晚去给三少爷煎一回『药』,然后让瓶儿送进屋去。
再过七天,他们就要一起离开了,这样也很好,软虹楼又会恢复从前的平静。陈翘儿心想。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等到第七天,三少爷的眼睛也还未复明,危机却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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