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如炸雷般的声音轰地一声,段清允此时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此时她的手紧紧攥起,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绸缎被面,掐得指骨微泛青白,就这样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待李言蹊放开她后,她才怔怔地开口:“为何要羞辱我?我既然与公子素未谋面,为何要在我大婚当日对我这般凌辱?”
面前人一楞,那张不羁的脸渐渐冷了下来,仿佛那个刚刚还是满眼笑意的人不是他:“我不曾有羞辱三小姐之意,今夜也只是想来告诉三小姐,若以后想要在这范家过得畅快如意,就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说罢将窗轻轻一推,走时又补充了一句:
“范少禹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
待人走后片刻,屋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外头宾客们的祝贺欢快声还是那般热闹不减,映衬着这范家的红烛明灯,欢声引动酒杯倾,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望着屋内布置得一派鲜艳大红,什么琴瑟和鸣,什么百年好合,段清允觉得讽刺得心如刀绞。
呵呵,不该动的心思?范少禹的说客吗?新婚当夜就给自己来了一记警告?
范少禹,你为什么不悔婚啊?我也是段家那个骄傲的三小姐,我也是爹爹娘亲的掌中娇,我是兄长姐姐们捧在手心里的人儿,为何到了你这儿,我要受这种凌辱!
“嬷嬷,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现在还早,大少爷还不急回来呢。”
“大少爷不是一向注重仪式细节,我呀好好跟新娘子说说,免得大公子还以为我老嬷没仔细教呢~”
听到屋外传来的对话声,她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狼狈不妥,赶紧胡乱地将眼泪擦干,慌慌张张间替自己盖好锦盖,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安静地坐在床边。
随着“吱呀”的推门声,段清允眼神微敛,手指微微的颤动泄露了她不安与紧张的情绪。
“夫人,今个儿时间还早,大公子这会还在外头应客呢。老身先教夫人待会要注意的礼节可好?”嬷嬷的声音和蔼又亲切,段清允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屋内有了嬷嬷的陪伴,她才感觉心里稍微顺畅一点,刚刚的委屈与难过也消失了些许。
有个人陪在身边,总不会觉得那么孤独。
而外头,范少禹正面带着笑跟络绎不绝的来宾敬着酒,丝毫没有新郎官回洞房的急迫感。
“你今个这身衣服不适合你,太艳,还是平日里的茶白色适合你。”
离开后的李言蹊莫名而来的一阵不畅涌上心头,他从范少禹身边的桌上一手捞过一壶酒,头一仰,晶莹剔透的桃花酒入腹,淡淡清香随之飘入鼻内,在嘴里晕开,嘴边还有酒的残余,他也不擦,舌尖一舔,朝范少禹慵懒地开口道。
范少禹微微皱眉,嘴边笑意加深:“似乎,是这样。”
李言蹊噗嗤一笑,盯着范少禹的眼睛,不明所以。
你到底是觉得今日的衣服不适合你,还是与你穿衣服的人不适合你啊。
“你还是那么爱桃花酒啊,”他忘了一眼手里的翠玉酒壶,瞥见他头上佩戴的桃花木簪,摊手一耸肩:“不是,是爱关于桃花的一切。”
他不禁为某件屋内那个满眼悲凉的女子感到一丝不忍。走上前去在范少禹肩上拍了拍:“执玉,既然都成亲了,有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太执着。”
范少禹神色微敛,眼眸垂下两分,紧紧在那一瞬间,随即抬眼一如既往朝李言蹊温和地说道:“执玉的性子你还不明白?我自有分寸,放心。”
李言蹊一怔,无奈地摊手一笑:“行吧。我走了,酒不错,其实那人也是不错的。”
他深知范少禹是什么性格,已经过了四年了,他还是没放弃,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改变过去那么多年的执着。
尽管这样他还是想劝他放下算了,显然,答案很明确了。
离去后他躺在屋顶上,翘着二郎腿,双手靠在脑后,眼睛微眯,望着天上那弯新月,突然觉得怎么跟那女人的眉毛那么像,弯弯的,不宽也不窄。
诶?她的脖子好像也是这么白,说到脖子啊,她的皮肤可真好,毫无瑕疵,又白又嫩,手感好极了。
渐渐的那张愤怒的脸居然也越来越清晰,李言蹊扶着下巴若有所思,最后那张脸竟明晃晃地出现在了眼前!
靠!我去!见鬼了啊!
他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心神不宁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自己脸上,猛给自己灌了一嘴清酒,妄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见鬼了见鬼了,太真实了。
怎么跟真的人一样!
“大少爷。”一直保持着端正坐姿的段清允突然听到外头的丫鬟恭敬的声音,接着温润的一声“嗯”传入耳内,嬷嬷面露喜色。
轻声说道:“夫人,大少爷来了,你可要好好记住老身刚刚跟您讲的呀。”
她点了点头:“放心吧嬷嬷,清允记下了。”
从范少禹推门进来那一刻,段清允就感受到了一股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看得她不免升起高度的神经紧张,放在腿上的双手丝丝攥着身上的喜服,在人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五感都会变得更加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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