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至此,心生寒凉,不知是惆怅,还是失望。
正这时,一只凉薄的手突然自然而然的缠上了她的指尖。
她猝不及防的一怔,蓦的回神,待得满目复杂的望他,则见他笑容朗如春花,整个人,儒雅蹁跹,风华之至。
“要让大旭上下而安,仅需三步,其一,无论用何种手段,定要将举国兵符全数囊括在手,惩治兴事之人;其二,施仁政,宽住民心;其三,捏住群臣把柄,适当施压,群臣定衷心为主。长公主且记住,世上之中,永无完人,长公主有何做得不如意之处,也不过是人之常情,无需太过介意。是以,长公主对待你自己,可适当宽待,而对待外人,甚至对待幼帝,长公主皆得谨慎戒备,不可,全然而信。”
凤瑶面色骤变,神色起伏之至。
“你如何要告知本宫这些?”她满目复杂的望他,下意识的问。
他勾唇一笑,指尖缠紧了凤瑶的指尖,牵着她缓缓朝前。
“微臣,不过是见不得长公主彻夜难寐,独自为大旭之事太过操劳,无奈无助罢了。也见不得,大旭一旦破败颓毁,长公主会辜负先后之托,成为大旭罪人罢了。”
这话,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他这一字一句,则剧烈的撞在凤瑶心底,复杂重重,甚至紧然之至。
一股股异样之感,再度在心底盘绕而起,经久不歇,而待思绪层层的翻转,目光也紧紧的在颜墨白面上扫视打量,一时之间,所有的怅惘叹息层层而来,只道是,颜墨白这些话,全然直中她内心,也叹息,世上之中从不曾有人会如此了解她,甚至了解得连她的所思所想,所忧所虑都一清二楚。
便是往日与司徒夙情义浓烈,恩爱两合之际,二人之间,也不曾有这种通透得犹如白水纯净之意,而独独这颜墨白,竟能,了解她所有的性情脾性,甚至,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心思至此,莫名之中,瞳孔也跟着颤了两颤。
却待回神,颜墨白已牵着她站定在了一辆马车旁。
“时辰已是不早,长公主,上车吧。”他醇厚温润的嗓音再度扬来。
凤瑶满目起伏,面色复杂难耐,心口层层涌动,各种思绪交织,却是突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颜墨白凝她几眼,不再言话,仅是稍稍动作,主动的将她扶上了马车。
凤瑶略微失神的在马车内坐定,思绪杂乱沸腾,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马车逐渐开始摇晃起来,那些嘈杂冗长的马蹄声也震撼而起之际,她才蓦的回神,当即要下意识的伸手掀开身侧的马车窗帘,不料手还未动作,一道醇厚微紧的嗓音再度响起,“慢着。”
短促的二字一落,身下马车骤然一停。
凤瑶出手的动作稍稍僵住,却也正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窗帘探入,指尖稍稍而勾,缓缓撩开了窗帘
。
瞬时,光线顺着车窗洒落进来,凤瑶视线朝外一落,则见那满身明黄风华的颜墨白正立在马车边,一手撩着窗帘,正满目深邃的凝她。
“此番一别,长公主就无话要留给微臣?”待与她眼睛对上,他瞳中的深邃之色骤然如变戏法般消缺开来,甚至也仅是刹那间,那双瞳孔里顿时积攒了笑容,温润懒散。
凤瑶深眼凝他,并未言话。
他静立在车外,候了片刻,轻笑出声,“而今离别,长公主竟是连一句离别之语都不愿说?”
说着,嗓音一挑,“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且微臣待长公主终归不薄……”
凤瑶瞳孔一缩,不待他后话道出,便已唇瓣一启,幽远复杂的出声打断,“摄政王对本宫的确不薄。”
他下意识的噎了后话,静静凝她。
凤瑶径直迎上他的瞳孔,继续道:“往日在大旭,摄政王虽声名不善,且时常与本宫作对,但总而言之,摄政王对本宫,甚至对大旭,皆未做过狠毒之事。那些虚伪客气之言,多说倒也无疑,只是而今离别,前尘往事终归被时间消磨,显得无足轻重了,是以此际,本宫,要谢摄政王。谢摄政王曾经不曾对本宫与大旭下手,也谢摄政王,今日能放过本宫,放过大旭。”
他勾唇而笑,“倒是难得得长公主一个‘谢’字,只可惜,微臣所做一切,并非想长公主谢微臣。”
说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也越发幽远随和,继续道:“前尘往事虽被消磨,但有些事,终归是无法被磨掉,亦如,情义,或是恩义。微臣此生,有鸿鹄之志,但也有细腻之情,长公主以前不是一直都怀疑微臣为何会殊待于你,为何会次次放过于你吗?待得长公主回得大旭了,若长公主对此还心存疑虑,又或是心头还能记挂着微臣的话,那长公主你便去国师那里了解了解一些关于微臣之事吧。有些往事,不让长公主知晓,是因前尘之事太过繁复巧合,不便说起,也无法从头说起。但若长公主记得微臣,长公主,可自行在国师那里,去了解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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