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涟涟紧紧地抱住孩子。
她被侍卫带着一路离开了院子,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平息的趋势,秋涟涟刚从屋子里出来,便被浇透了,她努力护着孩子,一边哆嗦一边踉跄的走。
她的身体很虚弱,意识开始模糊,甚至不记得去时的路,只知道机械的迈腿。
每当走不动了,就会被身后的人粗暴地推一把。
到最后,她只记得自己被人推了一把摔在一片泥泞的雨水中,然后那群人就走了。
雨水像石子一样打在身上,又冷又疼。
秋涟涟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冰块中,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她甚至不知道抱在怀里的孩子还在不在。
过了很久,秋涟涟艰难地抬起头,隔着雨幕,看到了橘红色的花。
在风雨的击打下,花林屹立不倒,只有些花瓣被打落在地上。
秋涟涟支撑不住身体,又无力地摔在泥泞的雨水中,她偏头看着怀里抱着的襁褓。
红色的锦被将小孩裹得严严实实。
但锦被已经湿透了,里面的孩子也定然好不了多少。
秋涟涟用额头抵着锦被,声音哆嗦,被风雨打碎,几乎听不清。
“宝宝,娘、娘亲,还没给你取名字……”
“就叫你…狸宿,好不好?”
“很美的名字对不对……娘亲希望你、不管在什么样的困境,都能像个狸宿花枝一样,灿烂地活着。”
“宝宝…”
“娘亲,娘亲好像,撑不住了……”
…
“砰!”
不知是谁将茶杯碰到了地上,和梦境中的雷声重合。
软榻的白色身影忽然一颤。
下人单膝跪下,“少祭司赎罪。”
少年眉眼系着一条玉白的缎带,下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醒了。
下人之前正在收拾桌上被用过的茶杯,少年就在一边的软榻上躺着,他不敢动作太大,蹑手蹑脚的,反而将手里没拿稳的茶杯掉到地上。
惊醒的狸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有焦距的眼眸隔着白缎,准确无误地落在下人身上。
“无事。”狸宿:“什么时间了?”
下人不敢抬头,“还差一刻钟,祭神大典便该开始了。”
狸宿:“……你下去吧。”
下人:……
从宫殿离开后,下人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少祭司离开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再次回来,感觉比以前可怕很多,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言行举止和往常也无二致。
可是他看向自己时,他便控制不住地心里一紧,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冒犯到他。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狸宿一人。
他葱白如玉的长指撑着额头,那条玉白缎带上面的眉头微微蹙着。
狸宿轻轻揉着似被针扎了一下的太阳穴。
可能是因为又做了那个“梦”的缘故,这会儿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祭神大典开始前一分钟,下人又过来通报。
狸宿说:“我知晓了。”
…
圆形广场中,等待的众人也似乎知道时间越来越近了,不由有些躁动。
祭商个子很高,虽然站得比较偏后,也能将台子上看得清清楚楚,但她还是不由踮起脚尖,想看的更清晰一些。
她是第一个注意到异样的。
“当~”那声空灵的钟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辨别声源处。
像是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天边。
钟响的余音渐渐消散。
刚刚躁动的众人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广场中又恢复之前的安静无声。
他们再一抬头,便发现台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少年的身影。
他穿着一袭白色的宽袍,衣袖和衣摆处点缀着由银丝绣制的狸宿花枝。
一簇一簇的,那狸宿花枝本是艳丽的橘红色,由银丝绣制,便透着不一样的轻盈和空灵。
少年背对着他们,身影修长却很清瘦羸弱,仅仅只是个背影,却莫名看出了一些破碎感。
他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头柔顺的黑发垂到腰际,乌黑的头发被玉簪挽了个精致的样式,微风吹动他的衣角和发尾,连同拨动了众人的心尖。
他似是清风霁月本身。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狂热,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祭商也微微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有些不满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人。
但最终没有做什么。
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视线最后落在他脑后的缎带上。
那条长长的缎带系在他眼睛上,在后脑勺打成结,剩余的缎带和黑发一起垂落。
所谓的祭神大典,其实也很简单。
少年抬起手,骨节修长莹白,手上却没什么肉,很削瘦,一道蓝光从他手心迸发而出。
传输进他眼前那个纯白的石碑中,又从石碑中传输至天上。
很快祭商就感觉到,头顶的那层结界,变得更加浑厚结实一些。
整个过程也就两分钟左右。
等那少年垂下手,祭商感觉他要离开了,也顾不得自己此时发出动静的话,会有多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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