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里没人。”

酒店顶层的天台上，吴哲的对陆阳的态度大不如前。

“你穿的是酒店的睡衣出来，因为很快你就可以用这个当做借口回房间。吴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想法，也有才华，但你还缺了几分城府，做事有些太急躁了。”陆阳拿出了一支烟，点燃后拿在手上，并没有抽。

他不抽烟。

“陆阳，事情是在不断发展的，有些时候，我们都无法掌控发展的方向。我们只不过是在波涛汹涌的江河中，顺流而行，竭力保持不翻船罢了。”吴哲道，“只要能够到达最后的目的地，中途无论流向哪条支流，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陆阳点点头：“所以付天杰到底说了什么东西，可以让你推翻最后的计划，重新捧他，按照他的意见来决定最后的冠亚季军？”

吴哲眉头一皱，随后又松开。

皱是因为陆阳居然知道付天杰的目的，居然知道自己打算更改冠亚季军。原本冠军人选是在何安琪的学员中选择的，但现在……

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和付天杰的谈话一定不会被泄露，吴哲都要怀疑陆阳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了窃听器了。

而眉头松开是因为，陆阳知道了也没用。

木已成舟。

“你很聪明，我合作了很多娱乐圈的人，但你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你这样的人，要么能成大事，要么……一生会过的很困苦艰难的。”吴哲并不介意在分道扬镳之后，给陆阳一些忠告。

“你在导播间给何安琪传话的事情被付天杰知道了，这些东西一旦公布出去……”

陆阳点点头道：“可他们没有证据啊。”

吴哲摇头：“不要钻牛角尖了，都是成年人，既然他们敢说，就一定已经拿到了最有力的证据。这盘棋下完了，虽然大部分时候你都占据了上风，但下棋就是这样，说输也就输了，不认不行。”

吴哲拍了拍陆阳的肩膀，准备离开。

“可是吴导，你有没有想过，这盘棋，你又是否赢了呢？”陆阳似乎想再留吴哲这一会儿。

“我说过，我不在意输赢，我要的只是节目的成功而已。”吴哲已经走到了门口。

“人都是不知足的，下面有人做出了好的节目，领导自然高兴。但……如果这个人在这个过程中牺牲了电视台的利益，甚至是委曲求全，你会怎么看待这次成功？”陆阳再度开口。

这一次，吴哲是真的停了下来，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付天杰和你的谈话，我尚且知道，其他人自然也会知道。现在你杀付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最后要是不杀付，领导会怎么看？”陆阳道，“这必定是你选择了妥协，甚至存在暗中的利益输送……一旦留下这种印象，你就很难和周制片竞争了。”

吴哲和周制片的竞争，在台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没有妥协，局面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中。不管怎么发展，我都是最后渔利的那个人！”吴哲被激怒了。

不是针对陆阳，而是针对周制片。

“可如果付天杰是周制片的人呢？他但凡要是在最后感谢一下周制片，你这个节目总导演，岂不是就……”陆阳说完，拿出手机给吴哲看了一张照片，“见你之前，付天杰和周制片见了一面，我想你口中的证据一定不是付天杰本身就掌握的，不然他不会让自己的局面被动到这个地步。”

“答案只有一个，付天杰和周制片合作了。”

“吴导，你的节目，被人插足了，他们抢走了一条路。你现在，不再是有两条路的总导演了。我们现在……在同一条绳子上。”

好半天，吴哲都说不出话来。

周制片，他不好好搞自己的东西，来插手别人的节目，这特么是个什么道理？

果然，生活不是游戏，你不可能永远单机，其他人的觊觎有时候比你面对的问题本身还要棘手。

正如陆阳所言，当节目没火之前，火起来是最重要的。

但火起来之后，最重要的反而是其他的了。

陆阳不抽烟，他点烟，吴哲看到的是火焰。可其他人看到的，却是陆阳和吴哲在一起抽烟，并且没有避开烟雾的动作，从而得出吴哲也抽烟的结论。

结论未必正确，但有这个想象空间就已经足够了。

领导们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下面人的三五年奋斗，这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我该怎么做……或者说，你该怎么做。”吴哲这下不走了，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他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节目成功？

不，是为了升职！

要是节目成功了，但功劳却被周制片抢走，然后自己还在领导心中留下一个无法掌控局面的标签，自己这个跟头可就栽的大了。

电视台不是商界，不只是看业绩的。

政界摘桃子的事情屡屡发生，就是因为他们有一套比商业和数据更加复杂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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