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是真生气。
她日夜盼着他醒来,盼着他叫她丫头,盼着他会拥自己入怀。
诉说这冗长梦境里的种种,亦或者安慰她、一如往常擦拭掉她委屈与思念的泪水。
结果呢?他醒来居然忘了自己?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吗?
老天爷竟然又再度捉弄她!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医院,她实在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病房内气氛有些古怪。
林凡去例行查房了,许愿也被苏翎拖着出去找宋词。
只剩下他和沈慕风两人。
躺了近一个月,再加方才那扰乱心神的一出,烟瘾很重,一根接着一根不离手。
沈慕风笑道:“没人敢扇你,就她敢;不过话说回来,换了我,估计也恨不能打醒你的记忆了。”
她那一巴掌力道很重,隐约泛起红的五个手指印。
许庭川突然想起,好像就在不久前...也有被扇耳光的感觉;但他没有问出口,被个小丫头欺负,也只能受着。
更何况,据他们所言,她还是他的未婚妻呢。
“说说她的事。”
“干脆你自己问她好了,我哪里知道的详细?”
许庭川薄唇衔着烟,慢慢悠悠似闲云野鹤:“她有20了?”
“还没呢。你辣手摧花摧地够凶残吧?高中生都不放过。”
“高中生?”
“和你侄女一个学校,许愿没跟你说?”
他“哦”了声,说是说了,就是印象不太深。
更为关注的,还是两岸。
他竟不知,他会主动让位给许庭婷?
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只觉不可置信又荒诞不经。
他又垂眸去看无名指处的男戒,指腹来回摩挲:“我真跟她求婚了?”
沈慕风是不清楚这回事的,但想了想,还是道:“对啊,我们把捧花抛给你了,然后你就向她单膝下跪求婚了,后来你俩订婚的消息不是传地人尽皆知吗?”
尽管事实证据都摆在面前,但他脑海里依旧无波无澜。
沉默良久过后:“往后推迟些日子吧。她既然年纪尚轻,书都没读完,我也别害她了。”
“......”
沈慕风问:“那你让她怎么办?”
“她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啧啧,除非把你的心和记忆补偿给她,不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我说啊,你先别想这么多,跟她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恢复了。”
“......”
“你醒来第一眼见到她什么感觉?”
许庭川略思忖:“好看。”
那汪剪水的清湛眼瞳里,似乎还盛放了满满的爱慕与情意。
“那就对了嘛。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就算你忘了,重新开始,对不对?”
他没再搭腔。
因为苏醒,伤势也好转地差不多,他实在耐不住继续躺尸,便吩咐了护士下床走动走动。
病房外的走廊里堆满了拥挤的花朵,漫漫长河,像烂醉的春光,遍野都是琳琅芬芳。
知他醒来,公司很多股东赶前祝贺。
笑眯眯地围着他奉承谄媚,话语热闹,却扰了清静。
贺尧最会看他脸色,急忙挥手:“许总刚醒,需要静养。”
此话一出,四下便恭敬散去。
许庭川连那护士都打发掉了,独自漫步在闲庭野径。
五月既没有春寒的料峭,也无盛夏时的炎炎闷热,槐花飘香十里,和风习习,入鼻犹有沁人心脾之感。
小丫头自上次扇他一耳光后,便消失了两天,没来看望他。
心里其实是存疑的,对记忆,也对他自己。
她说他向她求婚,承诺一场隆重的婚礼,答应带她去芬兰看风景,甚至为她抛弃董事长的位置...种种,都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何时变得如此深情,爱一个小丫头爱到忘我?
在三十多岁的年月来,可都不曾发生过。
择了光洁的大理石凳停顿歇息,掏出烟盒,火还没点上,脚踝传来舔舐的触感。
是小Q没错。
它怎么会在这?四下打量了一圈,并不见海姨或是其他人的身影。
一手拎着小狗,承放到膝盖处慢条斯理地逗弄,眉梢处携了浅淡的笑意。
宋词躲在树后观望,委屈从心起。
他什么都记得,偏偏就不记得她!
许庭川没察觉到不远处的形影,衔着烟,抚摸宠物的手指触碰到铃铛下的卡片。
翻过来一看: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庭川予词。
居然是自己的字迹?
这个词...应该就是那小丫头吧。
真是越来越不敢置信了。
“叔叔好。”
清软乖巧的嗓音飘于头顶。
他抬眸,入眼是笑意微恙的红唇,明眸似水中望月,云边探竹,堪堪一瞥,撩人心怀。
“嗯。”
宋词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他没了记忆,她也要死缠烂打,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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