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是记得,在临平的时候,两人住在同一个街区。
因为年龄相仿,走得近,相处较热络,是为数不多的知心玩伴。
只不过后来离开了,又没什么通讯,再深的友谊也渐渐被时间冲淡。
“我们去外面说吧。”
“那他们...?”
宋词看了眼腕表,笑说:“不用管。”
冉然“哦”了一声,两人无言行至花园。
天气冷,没有多少老人愿意出来溜达,天地素银间,仿佛只剩彼此。
故人重逢,境地却如此尴尬。
宋词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在临平的时光忽远忽近。
她记得棚户区高矮错落的小房子,大街小巷贩卖小食的吆喝,还有庭院深深里那两株梧桐。
小时候尚且单纯,友谊也很单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有福同享,挨骂也同当。
冉然偷偷打量她:衣物精致,脸也精致,看起来日子确实滋润。
正欲开口,忽然听得一阵警笛。
循声而去,那几个前来攀龙附凤的亲戚都被保安押着,推搡出了疗养院。
隐约间还听到此起彼伏的咒骂。
冉然心里一惊,再看她,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神色。
“宋词,我来不是为了找你借钱的,你别误会。”
“没关系,就算你要借,我也会借的。”
宋词望向警车远去的方位,淡淡说:“你跟他们不一样。”
“谢谢你信任我。”
冉然瞥见不远处的颀长身形,这会儿似在抽烟,半隐于烟雾间的面容,即便远观,也知俊朗。
“你和他的事情是真的么?”
“嗯。”
“听说许先生对你很好,真羡慕。”冉然不自觉又瞥向他,语调里有淡淡的怅然。
宋词顿了顿,问:“你在临平,过得好么?”
她苦笑:“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确实,都是贫民窟里出来的,这句话问了等于白问。
“我想读书,可爸妈他们不让,叫我去打工赚钱,供弟弟上学。”冉然说着,眼眶红了一圈,“没办法,不能不听他们的话,我只好辍学。这次来杭城也是看看能不能找些好点儿的工作。”
“什么时候的事情?”
“本来初中毕业就不让我读的,是我据理力争才勉强读完了高一。”
宋词沉默了片刻,寒风吹进脖子里,凉飕飕的。
冉然又说:“我来杭城有个把月了,一直不敢联系你,后来知道刘奶奶在疗养院,就来看望了,谁知道那么巧。”
“为什么不敢联系我?”
“换做是你,你肯定也不想被别人知道,混成我现在这个样子。”
宋词眼眉低垂,笑了笑:“但我不是别人,多少也会怀揣初心的。”
冉然也笑:“希望如此。”
“你现在住哪里?”
“红苕路那边。”
“今天冬至,我包了很多饺子,晚上一起尝尝?”
冉然犹豫着,又看了那边男人一眼,礼貌说:“还是不了,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
“吃个饭不算打扰。”
冉然没再拒绝。
回到病房,刘玉娟正吃着饺子,笑地和蔼:“都是你自己做的?”
“对呀,好吃吧?”
“我孙女的手艺,自然好的没话说。”说着,刘玉娟又看了冉然一眼:“小然,我和宋词单独说几句话。”
冉然识趣地退出门外。
“怎么了奶奶?”
刘玉娟拿纸巾揩嘴角边的油渍,轻声说:“冉然这孩子跟你从小玩到大,心地善良,读书也用功,就是命理差了些。”
“她一连来看了我好几天,陪我聊天散心,我说要叫上你,她不让,自尊心强,所以我只好偷偷地跟你说。”
“别的亲戚我不理睬,小然我打心眼疼,以后能帮衬的地方,就多帮着些。”
宋词握住她手:“您放心,我还不至于不懂事。”
门外。
冉然不停揉搓着指尖,微微掀起眼帘打量对面的男人。
他端坐在楼道的长廊,跷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
锃亮的皮鞋尖闪着点白光,有些刺眼。大衣里着衬衫西装,领口微敞,通身无法形容的矜贵。
“许先生?”
他抬起头看向她。
冉然朝他伸出手:“还没向您自我介绍,我叫冉然,是宋词的朋友。”
许庭川客气一握,再无话语。
刚好,宋词推门出来,笑着打量两人:“都见过了?那就走吧。”
冉然未来得及表示,男人已经走向她,恍若无人地搂着她腰肢:“耽搁这么久?”
“才几分钟而已。”宋词又看向怔愣的冉然:“走啦。”
“哦哦。”
冉然回过神来,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除却送到医院里的饺子,还剩了很多。
晚上回去,宋词也就没有再炒菜,调了些酱料直接就着吃饺子。
“冉然,要不今晚你别回去了,在这睡一晚吧?”
“啊?”
听到这话,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许庭川,只见他执了竹筷夹着饺子蘸醋,并未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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