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二皇子要争夺皇位,也有了更多的依仗。
只是这么大的喜事、好事,皇上怎么也不派人来知会她一声。
她喜得吃了一盘子的带骨鲍螺,恨不得一下子生龙活虎,蹦到那除夕家宴中大展风采。
入宫三年了,除夕家宴她竟一次都没参加过。
第一年是因为有孕在身,生怕宴会上出了意外;第二年是生孩子后养身子,这第三年又是猫在屋子里养皮癣……
实在是让人心中怅怅。
她披着氅衣,坐在门槛上,看那飞檐翘角之中飞雪连天、烟花次第绽放,如同满地生了金莲花。
这样的热闹,纵使俗气,可也让人欢喜。
即便是远远的看了,也觉得羡慕。
方景颐今日定是大出风头了吧,赶着日子晋了位份,成为了宫里的二品娘娘,又压了自己一头。
平国公和岚郡主的联姻,就像是一阵及时雨,把她干涸的自信又浇灌的饱满鼓胀,凭着这庞大的联姻关系,方景颐就算成了贵妃也斗不过她。
…………
金海桥之外一处偏僻宫室里,住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
天气又冷,外面又是洋洋洒洒的大雪,把青石板路遮得严严实实的。
几个老嬷嬷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眼睛也有些花了,这种天出门当值多有不便,内务府的总管们就给她们放了一天的假。
等到明儿大年初一,她们可得忙活起来了。
不过这个时辰,阖宫都在前面热闹着,她们围着炭炉,吃一点果子和黄酒,也无人过来挑错。
满头银发的一个老嬷嬷往炭盆里填了几块炭,拿着签子拨了拨烧尽的碳灰,
“炭要没了,李婆子,你去倒座房里拿一筐子来。”
从这里去倒座房,要踩着一地厚实的雪泥过去,少不得沾湿了衣襟和头发。
被唤作李婆子的老嬷嬷脸上垂了两道极深的皱纹,分布在嘴角边,活像一条鲶鱼的长须,她颤巍巍的摇了摇头,
“我呸,王婆子,要去你自己去,我觉得暖和的很呢,不需要填炭了。”
言罢,她举起酒盅子,啜了一口烧的正热的黄酒,摇头晃脑的,十分惬意。
王婆子把袖口跑出来的棉花塞进缝隙里,用手推了推她,
“你快去罢,一会儿吴嬷嬷两个回来了,觉得屋里不暖和,又要变着法子的骂人了。你上回捞灯那些收益,不都填补给吴嬷嬷了,还不长记性,快去吧!”
李婆子带上靛蓝棉布帽子,把竹篾筐子捡起来,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她站在门槛上,搓了搓长满冻疮的手。
黑夜漆漆,满院子的雪堆着,映出银白清亮的光线来。
“哎”,长长的一声叹息,刚刚吐出口,就被冻成了一抹白烟。
李婆子拎着竹篾筐子,借着雪光去找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北风呼号而过,掀起来一片雪沫子,盖了李婆子一头一脸。
她“呸呸”几声吐出口中的脏雪,“杀千刀的吴嬷嬷、王婆子,光知道使唤我,姑奶奶我光鲜亮丽的时候,你们几个还在茅坑里吃粪呢!”
她脚步踉跄的往前走过,鞋袜里钻进了一蓬一蓬的雪。
前面的月洞门里钻出了两个大身影,俱都披着蓑衣,其中一个开口道:“李婆子,这是干什么去呢!”
李婆子一听,赶紧换上了一抹笑影,“呦,吴嬷嬷回来了,吃的席面可尽兴啊?”
吴嬷嬷是这个地方的小管事,尽管手下拢共就四五个人,脾气却比那朝堂宰相还大。
不光脾气大,还喜欢颐指气使的耍威风,一件件小事,到了吴嬷嬷嘴里都是圣旨般的大事。
中元节满宫放河灯,李婆子被派去捞河灯。
整整一夜,她运道好些,捞着了不少河灯上的珠子玛瑙。
本想留着这些东西颐养天年,却不知怎得被吴嬷嬷打听到了。
吴嬷嬷当即找了个错处,说李婆子把几位娘娘放的河灯都给撕毁了,按照宫规,应该送到慎刑司绞死。
但每年捞灯宫人们都这么干,吴嬷嬷年轻时也这么干过,怎么没见有人绞死她们?
李婆子气得火冒三丈,浑身乱颤。
她是犯了大事的人,不能再出现在主子们面前了。
否则,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主子娘娘们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又见她李婆子还好端端的活着,恐怕当即就想杀了她。
李婆子又气又怕,怕的是吴嬷嬷捅到娘娘们面前,气得是吴嬷嬷借机敲诈勒索她。
没有办法,僵持了一天,李婆子就主动把得来的珠子玛瑙都交给了吴嬷嬷。
吴嬷嬷生怕有遗漏,把李婆子的身上和住处搜了又搜,把她偷着攒的几十两银子都给搜刮着走了。
李婆子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蹬腿走了。
可她还有一个念想,这念想完不成,死了也是白死,因此硬撑着缓了过来。
打那以后,吴嬷嬷就越发的看李婆子不顺眼,变着法子的给她找麻烦,又嫌她干活少、又嫌她吃得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