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开始时,昝三邻坐到了家属桌前,一侧是邱粤,一侧是何充,他今天还在猪肉档忙活,临近婚宴入席时,才急急忙忙地赶到平县喝喜酒。
“姐夫!”昝三邻恭敬地喊了一声,他的童年全是褪色的记忆,唯有一两处亮色的地方,多亏了像何充这样帮助他的人所点亮。
“三子!”何充一笑,道:“读书辛苦吗?你好多年没回家了呢,你姐姐可挂念你了!”他较之从前老了一点,尤其是笑的时候,眉角的周围起了好几层深深的褶皱,昭显着他的勤劳与辛苦,他做的是屠户生意,入货要三更半夜出门去拉回来,一直忙到晚上七八点才收工回家,长年累月没怎么歇息,状态也不似以往那么精神。
昝三邻一阵心酸,自己现在也算事业有成了,竟然都没有提携一下旧日的恩情!
何充见他突然愁眉苦脸,赶忙压低声音,唯恐另一侧的昝二楚听到,问:“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我听你姐说你要读研了?钱不够对不对……”
昝三邻摇着头,忍住涌起的悲伤,笑道:“够,哪有什么困难!倒是你,别总那么辛苦……”
“再辛苦几年,等小胖大学毕业了,我就不卖猪肉了……”何充含着笑看着只顾喝果酒的儿子,心里遗憾自己的儿子不怎么认真学习,成绩总是提不上去,换做以前,肯定是留级再留级的命。
“小胖会出息的!”昝三邻笃定地道。
“他啊,要有你跟*一半的聪明,我就放心了
!”何充摇摇头,道,“希望他上了初中,也还得请陈老师带一带,定定性,别总想着去网吧。”他口中的“陈老师”,就是带了昝三邻初中三年的班主任。
“陈老师一家还好吧?”昝三邻觉得自己这个受过陈老师恩情的学生不够称职,除了逢年节才给陈老师打去一通问候的电话,六七年了,还没去看望过他们一家。
“老样子,”何充叹息,“陈老师的女儿下学期上高三了,压力大,有点浮躁,陈老师常常要到我那里买猪肝煲汤给她降火,前年,叶老师的母亲过世了,可是他的评职称还是没过,也是可怜人,就是得罪了个平县教育局的什么官……”
叶老师的事在百花三中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几乎每个师生都知道他申报一级的材料上不去h市,每年都扣在平县,每年都评不上,前些年叶老师还忍着,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淡泊名利的人也会生气了,他曾去过平县教育局闹过,还一度被抓去拘留所住了几天,却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
昝三邻搁在膝上的手狠狠地捏成拳头,眸光里闪过一丝狠厉。
待亲眷陪着新人敬过酒,昝一清已经有了醉意,步伐不稳,脸红耳赤,说话也磕磕巴巴,时笑时怒,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架上了酒店那间新娘闺房,等醒了酒,再下楼谢客。
邱粤趁机问醉酒的新郎:“哥,你那个生意合伙人怎么没来?”
“谁!”昝一清口齿不清的问。
“赵嘉楷!就那个老狐狸!”邱粤毫不客气的评价。
“你才是老狐狸!”酒徒拍了拍阵痛的头,骂道,“你这个诱拐犯!”
邱粤:……
不能从醉酒的新郎口中挖到消息,邱粤索性找来憨大,给他递了根烟,两人在酒店的安全通道里抽起了闷烟。
一支烟的时间,邱粤从憨大的嘴里套到了不少资料,与赵嘉楷熟稔的袁天善似乎惹了大麻烦,总有人恶意针对,而赵嘉楷诸多生意与袁家脱不了干系,也一同遭了秧,s特区的生意受到了严重的波及,这几个月都在s特区,没回过平县。
邱粤拧着眉,到底是什么神秘势力在悄悄崛起?连赵嘉楷与袁天善这么老奸巨猾的人都防不胜防?他心里隐隐有丝不安,不知这股神秘的力量会不会波及到自身,他现在可是邱家的中坚分子,对方如果要行动,必定会制造一些事端束缚自己的手手脚脚,而事端的中心……必定是昝三邻与两个儿子无疑。
虽然一切都是猜测,邱粤不敢再有一丝大意,心里盘算着要调动多少人马布控在昝三邻的身边才能彻底安心。
烟快要抽完时,昝三邻带着邱正陵上来,邱粤与憨大双双把烟摁灭,用脚踩了踩,憨大还友善地拍拍邱粤的肩膀,自己率先离开了。
“怎么抽烟了?”昝三邻皱着眉,不悦地瞪着邱粤。
邱粤嘿嘿干笑一下,装傻道:“就是呢,这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我的手……”
宴席结束后,一家三口驱车直奔百花三中。
校园保安尽责地登记了访客的名字,又打了电话询问陈老师,得到陈老师的许可,才放人进去
。
学校没多少的变化,教学楼还是那么的灰败残旧,学生宿舍楼对面似乎要修建一栋什么楼,已经划出了一块大大的空地,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动工。
因为是暑假,午后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树梢上不知疲倦地歌唱,盛夏的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枝叶投下金色碎片,满是枯黄落叶的水泥通道印出一片片细碎的金片,阵风拂过林稍时,地上的枯叶无精打采的翻动了几下,便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