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效果还没全消退,物业人员已经上门了,他们冷漠的语气,嘲讽的笑容,带着不屑的目光,看着这位孱弱的少年步履蹒跚地走出豪宅大门,鼻子里发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嗤笑,并在以后每一个无聊的午饭时间,都将这件事当做了笑料拿来说与饭桌上的人知。
昝三邻漫无目的的走出森严的小区,顺着街道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穿过了川流不息的马路,越过了熙来攘往的人群,待他摇晃着身子差点摔了一跤时,才赫然发现置身于一条陌生的路段里,两旁浓荫覆盖,店铺林立,大概是天气过于炎热,穿梭其中的人流不多,即便有从店铺出来的人,也急色匆匆的拦了辆的士,打车离去。
一股揪心的疼从心脉处源源不断地袭向全身,世界这么大,路经这里的人这么多,他却一个人也不认得,即便有空闲的人停下脚步多瞧了他一眼,也多是玩味的、探索的、甚至是邪恶的目光。
昝三邻靠着一颗高山榕树滑下|身子蹲坐在街头里,他的气力消耗得差不多,腹中饥火烧肠,四肢发颤无力,头脑昏沉,看着两个舔|吃着雪糕的女生走过身旁,愈觉得喉焦唇干,他身无分文,离开昝家时,只带走身上穿的这套校服,邱粤的公寓卧室里或许放有现金,昝三邻没想过会拿他的钱,更何况,他身体恢复知觉前,业务人员已经上来了。
待身体恢复了一丝气力,昝三邻准备寻个人问清楚市一中的方向时,一辆汽车戛然停在了他的身边,一个中年男子摇下车窗,朝他喊道:“哎!你好,还记得我吗,我给你拍过照!”说罢扬了扬手中的相机,他摇得有点急,相机不小心砸到了方向盘上,发出“咔”的一声,他一阵心疼,好几万买来的的专业相机啊!
昝三邻看了他一眼,扶着高山榕树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那人驱着小车缓慢跟上,一边道:“哎,你别走啊,我这还有你颁奖时的照片呢!”尔后才想起那照片没有随身携带,正可惜着,后头好几辆被他挡住去路的车喇叭就响彻了天,这里车辆流动大,还不许停靠,很快他的身后就堵起了小长龙。
昝三邻加快了脚步,他上市一中之后,在不多的外出时间里,已经遇上几起莫名其妙的搭讪,男男女女都有,说辞五花八门的,他没兴趣听,同伴们也不耐烦听,上次去剪头发时,室友们差点跟一个也来搭讪的据说是星探的小年轻干起架来。
他走得快,后续的体力跟不上,不一会儿又不得不慢下脚步,有气无力的喘着息。
“哎!”那个中年人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只是呼吸也不太均匀,显然也是跑了一阵子,“我说,你别走啊,我不是什么坏人!”他唯恐失了昝三邻的踪影,急急忙忙把车拐到另外一条街道停去,虽然那条街道也不允许停靠车辆,不过顶多是被罚单,总比堵住别人去路被人恶毒地咒骂祖宗十八代要强许多啊!
“我叫陈邦,”陈邦暗自庆幸昝三邻没有走远,热忱地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邦哥,在一家摄影楼担当摄影师,上回市一中开学不是叫我去给你们拍颁奖仪式吗?你别走,我已经叫了小东拿那张照片过来给你鉴定了,哎!我说你怎么还走啊……”
“……你就当是个暑假工,既能积累社会经验,又有工钱拿,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陈邦游说得唇干舌燥,昝三邻兀自不为所动,一而再地拒绝,陈邦恍若未闻,得幸的是摄影楼离这里不算远,小东骑着摩托车很快就出现了,陈邦才松了口气。
小东拿来的陈邦的摄影师证和影楼的名片,昝三邻并没理会,手里紧紧攥着那弥足珍贵的张照片。
照片里两个少年笑得意气风发,眉目间尽是恣意纵情的自信,不是邱粤与昝三邻又是谁?背景依稀还有弄糊了影子的金鑫与黄庆华,真是学期开始时的颁奖仪式上。
陈邦见昝三邻抿着唇,手里捏紧照片一刻也不愿松开,便笑着解释道:“你有另外这位男生的联系电话吧?我知道你俩都是重点学校的学生,前途一片光明,只是拍拍广告而已,现在多少名校学生兼职模特,我保证广告都有正规背景的公司,不会成为你们的黑历史!”
还是小东有眼力,他看看头顶上毒辣辣的太阳,又看看昝三邻虚乏的身体,建议道:“老大,咱就不能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坐着谈谈吗?我都热得要蒸化了。”
陈邦一拍脑袋,连忙称是,也是他关心则乱了,手里接了个广告,心里正觉得要是能找来那两个高中生拍就完美了,刚一想,拐上了公路竟然见到了失魂落魄的昝三邻了,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眼花,待确定了之后,喜出望外的他也没多想,一门心思只顾着游说昝三邻成为他镜头里的模特。
肯德基里,陈邦看着狼吞虎咽的昝三邻百感交集,记忆中眉目飞扬的少年,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困苦折磨,变成饥肠辘辘犹似流浪多日的猫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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