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邀请的程宾实穿了件多兜的外衣很有原则性地单刀赴会。因为他和纪正谊不是很熟，不忍痛下杀手。但萧正和狗蛋子那两货显然没有他程宾实那么实诚，居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以家属的名义各自带了段竹萱和徐柔丽到场骗吃骗喝。程宾实是看在眼里，恨在心头，郁闷了很久。为了避免此类悲剧再次重演，程宾实决定先把自身的先天不足补强，让他人无缝可钻。所以在宴会结束后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有理有据地向老婆提出希望她能以大阁为重，从一名光荣的基层人民警察开始干起。原先大学教授的工作可以暂时兼职，否则……没等他否则完，随即就遭到了一顿让他生无可恋的暴打……

宴会上的气氛总的来说还是相当地欢快和谐，除了程宾实闷闷不乐外。两地刑警少不了对对方一番百般奉承，吹拉弹唱。酒到三巡，菜过五味，纪正谊带着些许醉意开始抱着萧正的肩膀向他痛述自己作为刑警队长的艰辛和无奈。萧正也回搂着纪正谊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询问：“纪队，安信的案子已经全部移送检察院起诉了吧？现在又上啥新案子了？”

“有新案子我也上不了。”纪正谊叹了口气：“安信有些账对不上，抽不开身。”

萧正醉眼朦胧地看着纪正谊：“他拿到的钱不是都用来投资了吗？应该很容易查啊。”

“投资个屁！”纪正谊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从慕正豪的账本上查出确实有三千万的资田在这几年内多次流出，而且全是现田，到汇滨取款的是小牛还有铜铃。铜铃承认他经手大概有五百万左右，全都交到了安信手上，这个有证可查。但其余那些小牛经手的还有将近两千万对不上。安信交代不出这两千万的去向，投资也没有账目可查。今天交代做了这个，明天交代做了那个，无论哪个都查无踪迹。逼得急了他说赌钱全输出去了。这不我们叁儿刚从澳门回来，那边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那就查他的银行账号啊，那么庞大的现田他总要存银行吧？”徐柔丽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丢进嘴里：“他的查不到就查他的亲戚朋友，不行的话还有那几个保安的亲戚朋友，总能查到。除非他把钱当饭吃了。”

狗蛋子见徐柔丽面前的碗空着，赶紧往里面又叉了块鸡骨架。

“这些我都查了，但确实也查不到。”纪正谊叹了口气：“这次回去看他还能说啥。”

“正哥，我就奇怪了。”徐柔丽把狗蛋子叉过来的鸡骨架翻了翻，找到有肉的部位准备下嘴：“你说安信为啥不说剩下的那些钱是小牛私吞了，根本就没给他。反正小牛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你不了解安信。”萧正放开搂着纪正谊肩膀的手，有样学样地往段竹萱碗里叉了块鸡骨架：“安信是个很自傲的人。他以前获得的他所谓的成就一直不敢向外人炫耀，只能一个人暗爽。这回对我们来说是破了案，对他来说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释放，他终于可以对以前看不起他的人证明自己也是一个所谓的成功人士了。他是容不得自己的成功被打上丝毫折扣的，他宁可说自己没拿到钱也不会说自己的钱被手下给骗走了。而以命相付的铜铃和小牛也不可能私自截留他的款项，这笔钱肯定存在。”

“这个说法我同意。”纪正谊点点头：“现在所有他涉及到的案情都供认不讳。我们一一做了详细的核实，没说假话，除了这两千万的去处始终说不清楚外。另外他对你们万分崇敬，一直在说‘技不如人’。这也是为什么这两位年轻人一定要绕道泸榆来看看神探九组龙颜的原因，当然我也想来和你们叙叙旧。”

段竹萱和徐柔丽听了纪正谊的奉承乐不可支，两双眼睛妩媚地频频向萧正和狗蛋子送着秋天的菠菜。

萧正和狗蛋子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两人互相狐疑地对望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啃着段竹萱和徐柔丽夹过来的已经吃残了的鸡骨架。

郁闷的程宾实也难得地乐了一回。古话说得好，田碑银碑不如同行的口碑。程宾实很想鼓动纪正谊也能请谭队吃顿饭，自己作陪。让谭队好好听听外人对他们九组的客观评价，听听来自基层干警的呼声，以便能够及时准确地纠正他自己现在正在犯的错误。最起码以后在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能识趣地把主座让给他，让萧正和狗蛋子一左一右地站在身后，像关羽和张飞站在刘备的身后那样。

“程组。”纪正谊等众人体内的欢喜波从上到下惬意地激荡了三个来回后把头转向程宾实，奉承和代价是相辅相成的：“你们对泸榆比我们熟，而且这也是你们的管辖范围。你们是否能帮忙查一下那两千万有没有可能还留在泸榆？”

“没问题，不出三天我就帮你找出来。”没等听取萧正和狗蛋子的意见，程宾实一拍胸脯，脑子一热直接就应承了下来。别人都已经说出神探九组这句话了，如果这点小事还办不到的话，那就太对不起汇滨市全体警察对自己的殷切期望了。

萧正和狗蛋子被程宾实的承诺惊得差点没被鸡骨架给噎死。狗蛋子从牙缝里把卡着的残骨扣出来丢到地上，心惊胆战地问：“程组，难道你有……线索？”

程宾实无理辩三分地朝狗蛋子一瞪眼：“有线索我还不早就查了？用等到现在？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的……”

“我有条线索。”旁边秉承着吃饭不说话保持淑女气质的段竹萱在刚抿下第五粒米饭后急忙开了口。她根本不想让程宾实发言，那只会露怯。因为历史的经验告诉她此时程宾实吐出的绝对不会是一颗象牙：“第一次跟踪碧天鹫的是谁还没有查出来。”

“嗯，萱姐说得对，那一次不会是安信干的。因为那时候安信还不知道碧天鹫是谁呢。”徐柔丽点头同意段竹萱的意见。

“嗯，这个问题我也一直觉得奇怪。那天是我第一次来泸榆报到，而且也正好是两地警方联手抓捕慕正豪团伙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本身就很可疑，应该会是个突破口。不过不太乐观，因为我私下里也查过，但一无所获。如果能加大人手的话……”萧正同意段竹萱的看法，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了他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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