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般都在哪个区间徘徊？”狗蛋子忍不住同情地拍拍何有田的肩膀，安慰这个命运多舛的人。心里暗自寻思：这一段要提醒何有田向段竹萱他们交代的时候掐了别播，不能让徐柔丽那丫头学了去。

“0.15到0.8之间……中度近视外带散光……”何有田说到这儿眼泪终于‘噼噼啪啪’地掉了下来。

狗蛋子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啥。尽管何有田婚后的日子过得天怜地悯，但起码有一点好处，他做酸菜的成本肯定下降了不少。只要把白菜，萝卜之类的往坛子里一放，让老婆过来瞟一眼就行了……

何有田一边悲悲戚戚地抽泣，一边把视力表重新卷好，起身就要放回屋里。

“你还留着它干啥？”狗蛋子不解地问。

何有田回头看了看狗蛋子，把手里的那张视力表攥得更紧了：“等她回来……等她回来就不用再买新的了……”

“后来呢？后来你们两家的关系咋样？”狗蛋子等何有田一切安定，恢复了常态后继续问。

“后来我和徐乐闻来往了几次，交往也不是太深。主要是因为阿茹不让我单独到他家。只要徐乐闻在，裴宛筠每天都陪在他左右。阿茹不放心，所以久而久之我们来往也就淡了。直到06年的一天，徐乐闻晚上神秘地来找我说要和我合作一个项目。”何有田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就是倒卖普洱。”

“你答应了？”狗蛋子问。

“没有。”

狗蛋子心里一阵郁闷。他到目前为止对何有田的猜测从来就没有对过。

“他手头的现田不够，想找我入伙。你说我一个泡酸菜哪儿会泡茶？所以我没答应。后来他私下里单独找阿茹，结果她答应了。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倒卖普洱。”何有田回答。

“其实你可以不做的啊。你不是说你当时赚的钱已经够你这一辈子花的了吗？况且你也说了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辈子也挺好。”狗蛋子疑惑地问。

“够我一辈子花并不意味着够我老婆一辈子花。”何有田看着狗蛋子：“再说了，你以为我的钱就一定在我的手里吗？”

狗蛋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承认自己涉世不深，不谙人心险恶。

“阿茹也有女人共同的优点：喜欢和别的女人攀比。刚认识徐乐闻两口子的时候她特别喜欢独自去找裴宛筠。因为裴宛筠虽然长得漂亮，但从来不穿田戴银，她以为能够从裴宛筠身上找到点虚荣心。但去过几次后她就再也不去了。”何有田继续说。

“所以说人的内涵比外表更重要，这么比就比出差距了。”狗蛋子听到这儿很感触。这一段一定要让徐柔丽重点学习，掌握其中的精神实质，提高行为修养。还是古话说得好：外表只是吸引别人的注意，而内涵却是吸住别人的注意。

“不是因为这个。”何有田又一次毫不留情地站在了狗蛋子的对立面：“是因为阿茹说跟裴宛筠攀比根本就没有成就感，裴宛筠在化妆打扮这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和她谈论这些就好像你给路边的乞丐推销海景别墅一样，你说了再多的什么‘让阳光给窗帘装饰，让生活在水边停泊’等等都没用，他只关心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让行人在客厅里停留’？”

“是不是你老婆觉得钱还不够用，想再赚点？”狗蛋子憋住笑，接着按常规顺延推理出自己新的判断。

“也不是这么说。她在乎的不是她手上有多少，而是她一次能赚多少。”

何有田抬起头看看狗蛋子，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再直接否定了：“以前还在卖酸菜的时候她最高兴的事就是把一个星期赚的钱一张一张地铺在床上，再铺到地板上然后延伸到厕所里。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次生意赚的钱能把地板铺满，其实那时候我俩的储蓄已经可以铺好几个来回了。

她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花钱大手大脚，而是凡事都精于计算，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其实她买的那些首饰都是假货，只要外表够靓，重量够足就行，完全能把其他那些爱慕虚荣的阔太太唬住。后来因为不做酸菜生意了，她失落了很久，只好从和别人的攀比中寻找新的乐趣。这一次徐乐闻向她推荐的茶叶生意让她重新着了迷，焕发了青春。说实话，单就赚钱这一点来说，她和徐乐闻真的很像。”

“这么说主要跑茶叶生意的应该是她和徐乐闻了？因为他们有相同的动力来源嘛。”狗蛋子很有信心地说。要是这么明显的推断都还没说对的话那他狗蛋子实在是没脸再活下去了。

何有田还是很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主要跑生意的是我和徐乐闻。刚开始是她和徐乐闻，但后来发现是我和裴宛筠在一起负责收账的时候就再也没出去跑过了，主要还是我和徐乐闻。”

何有田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他习惯性地等着狗蛋子发问，然后再等着习惯性地否认。但狗蛋子什么话也没说。人嘛，不能不长记性，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别人把脸来来回回地扇了一遍又一遍。

何有田见狗蛋子没有再提问，接着继续说：“生意刚开始很好。徐乐闻甚至跑过云南好几趟，想自己搞个茶厂，从源头做起，但后来没成。我问过他原因，他没说。你知道我对这行根本就不懂，都是跟着他，一切都是他拿主意，我只管按份额出钱。那时候赚钱赚得我的腿都激动得发抖，阿茹就更别提了。钱就像下雨一样，就看你接水的盆有多大了。

那时的普洱就好像今天的房产，价格只有升，根本看不到也不可能会想得到有降的时候。只要你手里有普洱，永远都不用担心会有贬值的那一天……。后来阿茹一咬牙，把所有赚的钱和以前的储蓄都拿出来一次性买了这一屋子的茶叶，准备做次大的。刚刚才进了货，噩运就像尾随着我们一样，没打招呼就直接推门进屋上炕。一夜之间整个普洱市场崩溃，人参变成了狗尾巴花……”何有田说到这儿黯然神伤，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徐乐闻怎么样？他和你一起做的生意，应该也亏了不少吧？”狗蛋子安慰完何有田后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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