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子没说什么。其实这也不怪何有田对段竹萱那么关注，主要还是段竹萱在队伍里显得太扎眼。穿着倒也算了，舞姿实在是不敢恭维。身体硬得跟柴火棍似的，愣是把一套好好的广场舞跳成了军体拳。只是希望旁边的大妈能自求多福，千万不要和段竹萱发生肢体接触，否则被习惯性地锁喉或死亡十字固什么的实在是伤不起。

“先别管她了。”狗蛋子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没空和何有田扯这种呢个楞，直接开门见山：“我找你买点茶叶。”

“我们俩之间还谈什么买不买的。”何有田转身就打开储物间的门，豪爽地一挥手：“我这就送给你两斤，喝完了再过来拿。”

“不，不，不。”狗蛋子伸出两根手指：“我要的不是两斤，我要的是两百斤。”

狗蛋子的这句话让何有田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太久违了。多年前曾经有无数的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还是有多少要多少，报的价一个比一个高，当时赚得那是一个喜笑颜开。可等自己将所有的积蓄重新投入到新浪潮中去的时候，一夜之间，就在短短的一夜之间，价格垂直向下跳水，所有的客源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这半屋子茶叶，其余的所有全部雨打风吹去，包括老婆孩子！

“张警官，你们厅里是不是要发福利，派你出来采购的？”何有田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狗蛋子一脸正经地看着何有田：“是我自己想做点茶叶生意。”

“现在茶叶市场不景气，我劝你还是做点别的。”何有田好意地劝导狗蛋子。他不相信警方能查出自己和徐乐闻之间的关系，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况且就算是当时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和徐乐闻之间有多么深的渊源，这不可能！说不定这个张警官真的就是只想做点茶叶生意呢。

“那您想买什么茶叶呢？我推荐绿茶，现在这个比较好卖。”何有田试探着问。

“绿茶保存起来太麻烦，我喜欢那种容易保存的，后发酵的，就买普洱。”狗蛋子态度很坚绝地说。

“后发酵的茶有很多，不一定非要普洱。比如湖南灰茶，湖北老青茶，四川边茶……”何有田的声音此时有点微微发抖。这个张警官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不能这么快就缴械投降，谁知道他是不是只知道一些风吹草动，来诈我的呢？

“这些茶你这都有吗？”狗蛋子含着笑问。

何有田听到这儿沉默了。本来嘛，这些茶又没被仁波切开过光，攒那么多干啥？

“我就要普洱。”狗蛋子坚定地说。

“好说，我这就给你拿！二百斤啊。”何有田一咬牙，转身就向储物室走。

“我要的是‘大益7542’！二百斤‘大益7542’！”狗蛋子在后面提高声音大声吩咐。

何有田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赶忙用手扶着旁边的门框，才勉强立住。

‘大益7542’并不是什么名贵茶叶，利润空间也不大，以这位张警官的年龄来看那一段大风大浪他不可能经历过。现在他直接说出‘大益7542’，而且开口就是二百斤，搞不好他真的是有备而来，过去的一些事他应该是知道些端倪的。不过他肯定不可能知道自己和徐乐闻之间的瓜葛，只要自己不说，难道他还会神机妙算不成？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咋样？炒茶叶亏本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做生意嘛，有赔有赚不很正常吗？没啥。

“张警官，我，我，我……”何有田一边思考该如何口头上应付狗蛋子，一边在脑海中搜索几个相关的知情人。

“你是不是没有这么多‘大益7542’？”狗蛋子还是含着笑问。

“嗯。”何有田使劲点点头。

“没关系，我找你老婆买。你老婆叫唐艳茹，对吧？听说她以前好像也做过茶叶生意。虽然她和你分居有好几年了，但找到她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狗蛋子继续狞笑着。

狗蛋子的这句话让何有田彻底崩溃了，刚才的那一丝侥幸已经荡然无存。如果让那个婆娘把自己和徐乐闻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给抖落出来，那自己不仅和徐乐闻，甚至还包括和裴宛筠的死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就是有一百张嘴那也说不清了。还是自己主动交代吧，起码能争取个好态度。

何有田一路扶着所有能扶着的物件，艰难地蹭回到柜台前。喘了半天气后定了定神，哀求狗蛋子：“张警官，能不能帮我把店门关上？。。。。。腿麻，使不上劲儿。”

狗蛋子二话不说，转身就把店门关上，同时把门帘也给拉好。在他关门的同时，趁身后何有田低头捶腿不注意的时候，向正在往这边张望的段竹萱暗暗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正混在队伍里跳着的段竹萱看见狗蛋子关店门的同时又向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后暗暗吁了口长气。看来何有田真的还有重要的情报要交代，工作又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就是不知道他交代的情况可以让案件进展到哪一步。也不知碧天鹫的行踪程娘查得怎么样了，那边也是个重头……咦，咋又换曲子了？刚才那个转身拍手还没学会呢……这些动作也不知是谁琢磨出来的，一点力道都没有。为什么不搞点有实用价值的？比如霸王扛鼎，单手开碑什么的……

“从哪儿开始呢？”何有田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卡壳了。他和徐乐闻的渊源实在是太纷繁复杂，让他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

“就从你和徐乐闻是怎么认识的开始说起。不急，有的是时间。”狗蛋子早就已经从何有田的言谈神色中判断出他和徐乐闻肯定有很多故事，所以他现在也不着急了。不慌不忙地从旁边的茶叶罐里掏点茶叶出来，然后开始温杯，醒茶……这一整套流程都是昨晚他从程宾实那儿学会的。

“我和徐乐闻是高中校友。我是本地校区生，他和裴宛筠都是从外地考进来的，他们俩是一个县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因为我读高三，他们俩读高一……。两年后我们同班了……。”何有田说到这儿脸上一红，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搓着衣角。

“嗯。”狗蛋子同情地点点头，他很理解何有田。高考考不上这很正常，像他狗蛋子这么冰雪聪明的人也只是浅尝辄止。萧正那种学渣就更别提了，初中文凭都是他爸帮校教务主任挖了个地窖才勉强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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