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剪纸化骨,呵气为魂,滴血成肉,亡灵再生。”
生字落地,双掌开启,小杨先生眼睁睁看到一道红线自容小龙掌心团团而出。继而飘飘荡荡在他面前空间游荡。渐渐成型。那是一个小人模样。就像容小龙刚刚用血画就的那般。那小人模样渐渐收紧,有了细节。成了一个彻底的人的形状。
那是杨生。
是个当年和他在夜色中伴着残月下酒的杨生。
他想到了那夜风中的残旧酒的味道,想到了那夜晚中风中不光有残酒,还有泥土味道。
那也的闲聊。
他也一个字都不曾忘记过的。
小杨先生想说。
真的没有忘记的。
当时是在旧宅里,杨生还未娶妻,与年迈的祖父同住,除此之外就生一个平日来服侍祖父的小厮。小杨先生与杨生共事两年有余,也只来了两回。上一回还是祖父大寿,小杨先生替县令携了贺礼恭祝,只略坐了坐就走了。也没正经打量过左右。
县令其实也不知道杨生和自己师爷的远方亲眷关系,以为同姓不过是个巧合。这天下之大,人数之多,一个县衙,有两个同姓的差人,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吗?
那金陵一座皇城,几乎全是朱姓之人呢。
......
屋舍大概是要仰仗人气的,一件屋舍,再破旧也好,只要有人住着,即便是摇摇欲坠也能好好的维持一个家。若是屋里没有人气,那么不到几年的光景,那屋子也就残破不堪了。
杨生屋子介于中间。杨生说,是屋子里总归没个女人。并问小杨先生何时娶妻。
杨生管小杨先生叫小杨先生。其实如果要认识一下亲眷归属,杨生应该叫小杨先生一声堂弟。偏偏这个堂弟在县衙职位在堂哥之上,上下级地位,差一位便是尊卑有别。对内对外都是如实。公私分明这话,都是居于上位者先开口。
既然小杨先生没开口,杨生也不会这样没趣,去主动攀什么亲。
再说了,小杨先生不过也是个账房师爷,清水衙门呢。
小杨先生一时也没言语。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也没有着落。苦笑摇头。然后又反问杨生有个什么主意。
杨生干了一碗酒,米酒没什么度量,白日里在井水里浸过,夜间饮的是个畅意。杨生饮的爽快,又倒了一碗。
他说那有什么主意,不过是求媒人做主,合上眼缘,就天恩地谢了。
杨生说,大家不都这么过得么。他说,我一个大老粗,真的娶个肚子里有诗书的,不得把人姑娘闷死?
杨生这样想法,杨生父母,杨生祖父祖母,包括小杨先生那边,皆如此。取个温柔寡淡的姑娘,然后把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再生一个不给家里惹祸的孩子,便也就如此了。
说着便大笑起来。指着屋子里,我祖父耳背,睡着了雷打都不醒,有的时候我值更回家,就想我若是闹出点动静来,有人能怪我一句,给我生火下个面汤。
这算是那个堂兄杨生头一回对小杨先生说这话,颇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小杨先生当时说不动容也是假的。
那时清风朗月,凉意浸心,米酒的微微熏醉顺着喉头下了心头,周身是一种手脚温热的快意。小杨先生还记得杨生说,明天该是个好天。
......
小杨先生,如当年那样的一声诚意的笑。
许到底有血脉亲缘。
虽然成了灵鬼的杨生眼中再也不见周围包括小杨先生一干。
但是到底也明白,看不见不代表他们消失。
杨生先是茫然了一番,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又跺了跺脚,他好像一下子变傻那样,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觉得疼。
他立刻又开始了无措。
杨生说:“所以,我真的活了?”
容小龙说:“不是,这是灵鬼。你只是灵鬼。”
杨生问:“灵鬼是什么?”
容小龙说:“不是人。总之不是人。你看着很像一个人。成了不需要吃喝,当然,好像吃喝也行。不过不吃不喝也没事。你也死不了,若是没有我,你会一直活着。直到我们容氏最后一缕血脉完全消亡。”
杨生说:“所以是个怪物?”
容小龙笑,他其实是对着小杨先生笑的,但是因为这个时候小杨先生正好在容小龙旁边,所以对面的杨生就以为是对着自己。
其实无所谓。
对谁笑都一样。
反正重点是容小龙发笑的原因。
杨生问他:“你为为何发笑?我说错了什么?”
容小龙收住笑,解释:“不是,你没说错。准确来说,我觉得你是第一个这样认为的灵鬼。”
这杨生就更加不解:“为何我会是第一个?难道我是第一个灵鬼?”
这个容小龙当然摇头:“你既然听了墙角,就知道你不是我第一个再生的灵鬼。”
既然这样,那杨生要问:“那为何要讲我是第一个如此认为的?其余的灵鬼如何认为?”
容小龙回答:“他们认为,他们既然成了个能叫人说见的人,就是真的复生了,至于不老不死不能死这种,不重要,索性便是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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