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的,全都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说着,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老爷啊,你干脆带我一起去吧,省得我日日受这些闲气,一个个的,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龙龙死了,梦儿也疯了,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与其活着这般遭罪,还不如跟着你一起去了的好……”
她的哭诉声,一声一声传入孟秦的耳朵,只觉得刺耳烦恼。
老太太有一句话说对了,安儿想要和离,恐怕没这么简单,毕竟这个世界对于女子来说是不公平的,安儿这样做已犯了七出之条妒这一条,若两家彻底撕破了脸,曹家一定会提出休妻。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不能让安儿再受委屈,只要安儿想和离,曹家不和离也得和离,他不允许曹家休妻,这不仅仅是孟家颜面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安儿的尊严不容人践踏。
思虑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书房,孟九思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又问道:“爹爹可是在担心曹家不肯和离?”
孟秦饮了一口茶,点头道:“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不过黛黛你放心,爹爹不会叫你大姐再委屈了。”
孟九思笑了笑,轻声道:“爹爹不必烦恼,我已经有法子了?”
“哦?说来听听。”
孟九思走向前,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听得孟秦连连点头,同时又心生亏欠和欣慰。
不知不觉,他的黛黛已经长大了,而他却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这些年任由黛黛在府里受尽冷落和委屈,她不仅不怨恨自己,反而这般为他,为安儿出谋划策。
点头之后,他又摇了摇头:“这件事爹爹会尽快想法子去办,黛黛你切不可冒险前去。”
“可是……”
“没有可是,黛黛,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也不能让九歌陪着你一起冒险。”
“好吧……”
……
是夜。
上玄月清冷冷,孤单单的悬在天空,月光斜射在一座冷冰冰的石碑上,益发显得周遭孤清如死寂。
冷风伴随着夜枭的哀鸣,吹动荒草凄凄,更添阴森与死寂。
不知何时,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越是接近孤坟,脚步越是沉重,直到走墓碑之前,突然像是卸了力一般,膝盖一软,他跪倒在地,伸出颤抖的指尖拂到冰凉的石碑上,指尖拂过石碑上篆刻的名字时,他的手微微用上了力,一点点,一点点描摹。
“元宵,今天是你的十一岁生辰,舅舅祝你生辰快乐……”
“元宵,对不起,是舅舅无能,才让你流落到大庆,惨死在这里……”
他这一趟来,本是想带走活的他,带他回去继承皇位,做一个……傀儡皇子,主子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是,元宵却死了,惨死在异乡。
说到底,他这个做舅舅的很残忍,在他死前,还不忘要利用他,虽然他是忠于主子之命,可是他到底对不起妹妹,对不起元宵。
他叹了一声,眼中有泪光闪烁,哽咽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这个舅舅吧,你要恨,就说出来呀,元宵……”他的手指用力的扣进他的名字里,“你说出来呀,你要怎么对我都行。”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唯有凄厉的风声和夜枭的哀鸣。
“别怕,元宵,你别怕,很快,舅舅就会带你回家了。”他极力隐忍着泪水,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到草地里湮灭,他继续对着石碑道,“等你回家,你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和你娘亲在一起了。”
说完,他悲痛的扑到坟冢上,徒手挖了起来,就在他指甲挖出血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他警觉的发现,不是风声,也不是夜枭,是人!
他回头去看,从漆黑的夜里突然飞出来几个鬼魅般的影子,齐齐手持长剑向他袭来,他顿时大惊,抽出腰间宝刀就去迎战,只是对方俱是武功高强之人,又仗着人多,不过二十来个回合,刀光剑影之中,他已身受数剑。
这些人似乎并不想取他性命,只是想抓住他,所有的伤都不是要害部位,即使如此,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失血过多。
就在其中一个为首的手拿住柴云的肩膀时,又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身披黑色大氅,脸带傩面具之人,就像是暗夜里骤然降临的神,挥袖间飞出万千如雨点般的暗器,一枚如利针般的暗器击在他的手腕上,他手腕吃痛,一下子松开了手。
其余的人纷纷忙着躲避,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救走了,想追时,两个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茫茫黑夜里,毫无踪迹可寻。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飞了,纷纷面面相觑,一女子甚是愤恨的跺了一下脚。
“好不容易等来了祭坟的人,倒叫他跑了。”说完,看向为首的人道,“大哥,难道这一次我们又功亏一篑了?”
被称为大哥的人正是黎王的贴身侍卫阿影,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而是握住手腕上的伤,盯着漆黑苍穹,黑衣人消失之处凝眉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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