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宁王妃笑笑没有说话。她何尝看不出多娜眼里的担忧,那边灯火辉煌、锣鼓齐鸣,欢声笑语朦胧传过来,更显得她这里冷清凄凉了。然而,她并不忧惧,只是多了一个女人而已。忽雷王子会是未来的北胡可汗,到那时忽雷王子的妃子会更多,她哪里伤心得过来。
有那闲工夫伤心,不如拿来睡觉。
只是在多娜和朵颐离开后,早早就躺好的次宁王妃还是下了床,把留着通风的窗子关上了,那边的声音立刻就小了很多,更加的模糊了,不仔细去听很容易就忽略了。
躺回崭新的红漆描金床上,次宁王妃依然睡不着,也不知是萦绕不去的油漆味闹的,还是因为某些悄然生出的妒忌呢。
她终究还是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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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也有人因为同样的嫉妒而睡不着。
白天的时候忙着赶路,傅明璋到没注意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在大军出发三日后就偷偷离家出走了,一路尾随着征北军向北而行。
既然阿娘不同意,阿耶不说话,妹夫也不带他玩,他就自己去好了。傅明璋牵着自己心爱的宝马,带足了银钱干粮,背起了他的宝刀弓箭,还不忘带上魏国公的印鉴,作为带着凶器过关的通关凭证,撒着欢儿,投奔秦王去了。
只是他还是嫩了点,做的准备不充分。由秦王带领的征北军先锋军乃是急行骑兵,人人都是最高标配,三匹军马轮换着骑,一天就可以跑千里远,傅明璋的坐骑虽是西域宝马,也跑不过人家的十二条腿,追得人和马都瘦了一圈,还是追不上秦王的大军。
没办法,傅明璋只得放弃,跟着由北地各卫所集结而来北路军走,好歹是找到了大部队。
这天傅明璋超过大部分靠走的北路军,提早一步进了征北军驻扎的定州城。
这时候,秦王带领的先锋军已经跟北胡人打过两场了,两场皆胜,顺利地拿下了瀛洲。
是以傅明璋进城时,人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欢悦的笑意,一点都没有打仗的严肃气氛,吓得傅明璋以为自己进错了城。
找了间邸店钻进去,开了房就问掌柜,“不是说要打仗了,怎的城中如此喜庆?”
掌柜的闻言打量了傅明璋一番,见他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知道这是赶了很长的路的客人,不知道瀛洲大捷情有可原,又看他身上又是刀又是箭的,不好惹得很,于是好心给他解惑道,“昨日秦王殿下的先锋军攻下了瀛洲城,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怎能不欢喜。”
“这么快?”傅明璋太吃惊,太遗憾几乎是喊了出来。
哪知他这话得罪了坐在柜台后,摇椅上犯瞌睡的白头发老掌柜,老掌柜怒目一睁,吹胡子瞪眼道,“快?老汉我巴不得今日秦王殿下就把那些北胡人赶回他们的老家去。”
傅明璋尴尬一笑,拱手道,“老丈,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不快喽,老汉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老掌柜摸摸他白花花的山羊胡,直起腰来,眯着眼睛说道。
因为有战事,邸店的生意冷清了许多,索性不影响生意,老掌柜有了给这个年轻人讲一讲古的兴趣,“老汉的先祖原是蓟州人,后来燕云十六州被北胡所占,先祖就带着一家人逃难到了定州来。”
“为何不往长安或者南边去?”傅明璋疑惑道,既然是逃兵祸,为何不离北胡远远的,找个好地方生活呢?
老掌柜摇着椅子,悠悠道,“故土难离啊,谁不想着离家乡近些,兴许还能回得去,落叶归根呢。”
故土难离,落叶归根,傅明璋一怔,他想起了和亲北胡的安乐公主,她那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北胡生存呢。
老掌柜谈性上来,也不管傅明璋在发呆,叹息道,“当年傅老将军把北胡人打败,收复了西北边的三个州,那时候老汉的祖父还在呢,就盼啊,傅老将军什么时候可以打到我们蓟州呢?可惜老汉的祖父没能等到。”
傅明璋一听一个傅字,就收回了跑远的思绪,认真听老掌柜讲古。
“后来傅大将军又收复了六个州,老汉的老父亲就等啊,想着带着先祖和祖父的尸骨回乡安葬也是好的,哪知蜀国灭了,吴越没了,还是没等到蓟州回来。”老掌柜忆起自己老父等了傅大将军收复蓟州等了快二十年没等到,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活到完成三代人的遗愿,活着看到蓟州被收复。
“傅大将军也很想收复其余六州的,”傅明璋不由为自己阿耶辩解道,虽然阿耶没说过,但是阿耶还是很想上战场,痛痛快快杀敌的吧,每次阿耶一拿起他的刀,气势顿时不一样了,光是看着他就令人心悸,不像平常的时候,就是个笑面虎,里面黑。被傅淳操练惨了的傅明璋不忘趁机吐槽。
人老成精,总有些大智慧,老掌柜笑笑不再讨论傅大将军为何不能继续收复失地,转而道,“现在就看秦王殿下了,看来燕云十六州总归离不开一个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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