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严颜半夜从床榻之上爬起来，系上甲带后一步也没有耽搁。

“敌营灯火暗淡，说明其粮草未到，我们若此时乘船顺流而下，可一举截之，就算抢不到多少，若能烧掉他们的粮草，必能逼其退军，江州之围可解也！”邓芝也是没办法才将他叫醒，这么大把年纪应该注意休息才是。

“伯苗可知道，庞统几次三番使诈，都一一被你破解，这次…”严颜疑惑地望着他，估计是被对方搞怕了。

“将军不必如此担忧，双方都是在水面上，波浪之中不利于埋伏！”这一点邓芝早就想到了，庞统数次用计不成，不至于明知故犯。

“那便好，你来守城，我亲自带兵前往劫粮！”严颜捏着胡须，似乎已经拿定主意。

“要不还是我去，将军可安坐城中静待佳音！”邓芝担心严颜年纪大了，江上风浪无眼，恐有不利，再说主将比他重要得多。

“不，这可是反败为胜的绝佳时机，只有我亲自去，底下人才肯用命去拼！”身为主将，没必要跟属下抢功，他心里清楚，成都对江州不闻不问，肯定是刘璋已经起疑了，要想挽救江州，拖下去只能是坐以待毙，此番劫粮是唯一的翻身机会，身为全军统帅，必须亲自出马以作表率。

“既然将军执意如此，我便代你守城，只是敌军诡诈，一路上务必小心，若劫粮之计不成，可立马抽身回来，千万不可恋战！”不管怎么说保住江洲城是最后的希望，所以守城也非常重要，在此士气低落之时，城中需要邓芝的智谋。

“那我现在就出发，留五千兵马守城，带三千前往劫粮！”严颜从怀里掏出令牌转交到邓芝手中，两人将手掌握到一处，相互打气。

“将军保重！”不等他说完，严颜已经开门而出，只听到院外凣声马鸣，纷乱的蹄声远去。

夜晚的长江像个温柔的姑娘，一切惊涛骇浪埋没于沉静的黑暗之中，沿岸滩地上，虫草闪动，停靠在江边的战船露出浅黄色的灯光，所有士兵默默地搬运军需。

“将军，箭弩全都搬上船了，我们出发吧！”副将立起脚尖小声报告。

“扬帆！岀发！”那张坚毅的老脸任江风吹打不动，他紧握着手中的刀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洲城。

十几艘战船沿江而下，顺着东南风有一泻千里之势，一路向长江下游寻觅而去。

“将军，发现江上有灯火！”不到半个时辰，前方哨船来报。

偷袭在于速度，必须要在敌方发现之前冲撞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把所有帆全拉起来，让水手们都下去划船，冲向敌阵！”严颜一刻都不想耽误，命令部下们快速行动，不给对方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靠的极近时，果然看见下游有大批向上划行的船队，船上并没有多少士兵，看那低矮的箭垛和鼓鼓的篙蓬便知道是运输船。

“再靠近些，冲上去！”两只队伍一上一下正面遭遇，船帆交错间，主将带着步卫率先跳上敌方船舰之上，有几个零星的荆州兵冲上来拼命，稍一接触，纷纷往后便跑，不少人脱去衣甲，直接赤身跳入江中。

没有战舰护卫的运粮船，上面都是些干体力活的临时士兵，根本不堪一击，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运来这么多粮食！”待到战场平静之后，他们俘虏了所有的敌船，利用绳索将其套住，想将粮草并船只全部掳回江州。

严颜看着满舱堆积如山的装粮麻袋，非常高兴，立马叫人解开其中一袋粮食，想看看粮米的成色如何。

“不好，都是沙子！”两人抬起袋子往地上一倒，全部是湿润的江沙。

难怪敌船吃水线这么低，行动如此缓慢，船里装的竟都是笨重的沙石。

“我们中计了，快快解开缆绳，全军后撤！”严颜跺了跺脚，急忙指使士兵开始撤退。

只是这时恐怕已经晚了，不等他们将绳索解开，从江边两侧窜出几十只小船，每船大约有百人，手中各执长枪连弩，发出喊杀声之后全部合围而来。

一时间四面楚歌，有不少益州兵被对方长枪剌翻于江中，引发哀鸣痛呼声不断。

“跟我杀出去！”严颜跳回自己的战船，举刀砍断绳索，调转船头便跑。

其余益州兵见状跟着效仿，大约五六只战舰紧跟在严颜身后，组成临时的攻击阵型。

可惜寡不敌众，就像某条大虫受到一堆蚂蚁的疯狂进攻，瞬间便被小船分割吞并。

“严颜老儿，哪里逃！”严颜挥刀乱砍隔空伸过来的长枪，猛见背后一身熊哮，有名黑脸大汉跳上他的战舰，接连砍翻数名步卫，朝他直扑而来。

“不懂尊重老人的黑鬼，今天让你尝尝我大刀的厉害！”他见过此人，那还是在襄阳的时候，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于是迎上去与之近战。

两人在船上缠斗，周围兵士纷纷插不上手，遂全部跳到别的船上去继续打斗，像是故意给他们让出一片决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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