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跃看着那个小女孩,问到:“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退出。回一般学校去读书。”余教练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两个年轻人,轻声说:“能站到世界冠军领奖台上的,是金字塔的塔尖,一个省几十年才出一个。我们大部分练体育的孩子,都是金字塔的塔基。很多孩子没练出成绩来,弄得一身伤回去。心痛归心痛,有什么办法?竞技体育就是这样残酷。”
他们沉默。朱珠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对诸葛跃说:“我要到外面去透透气。”说完,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尽管外面还是热,还有夏蝉在聒躁,比起训练场里那些沉闷的气氛,还是好太多了。至少外面有自由的味道。
几分钟后,诸葛跃和徐浩也出来了。他们跟余教练道别,诸葛跃走到她身边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现在好了。”
回去的路上,徐浩边开车边说:“带你们来这儿的目的,是想给你们看看,正规的竞技体育训练是有多残酷。因为接下来我们整个暑假的训练,是要比原来珠算集训队的日常训练时间长,强度大。整个过程特别的枯燥。如果哪一天你们坚持不了,就想想刚才那些训练场里的体操小队员,想想比起他们来,我们的训练又算得了什么!”
朱珠和诸葛跃沉默着,没有表态。
然而回到学校,他们直接去了学社楼,徐浩制定了暑期训练计划。每天早上八点半练到十一点半,下午三点练到五点半,晚上不用练。每周只有一天休息。这训练的时长,比学校正课时间都长。
“我们的珠算水平在省里算是拔尖的了,但在国内,这个速度恐怕是要垫底的。原来练一目三行的心算速度,接下来要练一目五行,练到看见数字就直接算出结果。加法减法都要练到这个程度。诸葛跃我不用担心,朱珠,”说到这里,他停下来。
朱珠看着他,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他这才往下说:“你比他要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去练。我希望你们两个可以相互鼓励,相互扶持,一起渡过这段难关。风雨过后就会看见彩虹。”
诸葛跃接着他的话说:“徐教练,哪有这么悲壮?我们尽力就是了,你也不要低估我们的决心,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既然决定要参加比赛,必定全力以赴。”
“那好!今天奔波了一天,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八点半准时到这里。”
从练一目三行,到改练一目五行,并不只是多加了两个数这么简单,要从习惯和计算思维去做改变。第一天的训练,朱珠速度很慢,这让她有很深的挫败感。
诸葛跃看她情绪低落,急忙去安慰她:“刚开始练习,不要着急,慢慢来。”
朱珠头晕脑胀:“太难了。”
“不难的。多练几天就好了。”
徐浩说:“别急别躁,长城不是一天就起来的,要沉着冷静。”
歇了十分钟,她找回信心,才又开始练。
徐浩觉得早上空气清新,人的大脑处理清醒的状态,适合练心算。所以整个上午都是看数字算结果,下午就是结合算盘一起练习,不让手生。
日子就这样过得还算规律,早上训练,中午回去随意做点饭吃,午休起来继续训练。晚上买菜做饭,吃完就出去散步逛街。为了避免尴尬,各洗各的衣服。
一天接一天训练,朱珠的成绩慢慢地上来了,从开始的脑袋装浆糊,到现在一见数字,就能迅速算出结果。加法没有问题,加减混合运算是难点。弄得她晚上在家,也要算。
过度投入的结果是,睡梦都会梦到算盘响声和一堆数字。
朱珠梦到了自己去参加比赛,有几个简单的数字,怎么算都算不出,裁判在台上掐表倒计时了,急得她一头汗。之后急醒了,才发现原来是场梦。
她坐起来大喘气,屋里开着空调,她觉得冷,关掉了。坐了一会儿,重新躺回床上,过了很久都没睡着。她干脆不睡了,穿上拖鞋走到外面客厅,打开电视看。
诸葛跃睡的客卧离客厅有点远,基本上不会吵到他。饶是如此,她还是把声音调到最小的那一格,夜晚太过安静,电视声音如蚊子声音,还是听得清晰。
她背靠在沙发上,样子极随意。
深夜的电视节目没什么好看,放的电视剧或者节目,都是以前看过的。看了半个小时,她还是不困,手里拿着摇控器,一个台看两分钟就换掉。
正当她沉迷于把玩遥控器的时候,客卧的门响了。
诸葛跃确实是没听到客厅的声音,他是起来上厕所的。然而客厅里有光,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大步走去,看到朱珠瘫坐在沙发上,电视正看着,他有些心慌,上前抱住她问:“你怎么了?”
朱珠眼角泛着泪光,她极力控制自己,可是一张口,忍不住又哭:“做梦了,梦到去比赛很简单的数字怎么都算不出来,时间又到了。我最近老睡不好,觉得压力很大,我能不能不练了?”
诸葛跃站起来,去拉上客厅的窗帘。她的这种状态,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在高强度压力下,会出现自我怀疑、自我否认,然后自我放弃。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心里状态,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练不下去。
他亲吻她的脸颊:“我们明天跟徐教练请假,出去玩两天。”
“可以吗?”她的声音可怜兮兮。
“可以。”
“可是回来还得再练,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朱珠头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迷茫。
“打完这次全国比赛,我们就不练了。到时候你想写小说就写小说,想打排球就打排球。”诸葛跃说。
“真的吗?”她吸了吸鼻子问。
“真的。”
“打完全国比赛,还有省里的呀。”她内心里又一阵绝望。
诸葛跃摸着她的头:“傻瓜,打完全国赛,再打省里比赛,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睡觉去,明天带你去玩。”
朱珠搂住他的脖子:“你背我回房间睡。”
“要不要我陪你睡?”
仗着他说过,自己没毕业前,他绝对不会过线,朱珠理直气壮地说:“你敢陪我就敢要。”
诸葛跃苦着脸:“我不敢!”还是顺从地将她背回房间,把人放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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