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开了门。
是宋羿。
她站在门内问:“有事吗?”丝毫没有让进屋的意思。
“他回来了,直接去了慕容大院。”
郭思谨看了眼走廊内来往的人,被外人看到了也不妥,就转身进了屋。
宋羿跟进了屋内,缓声说:“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先过来,看看你吗?”
郭思谨闭了闭嘴唇,没有接话。
“今晚我就向他坦白,告诉他我心悦你,让他放你走。”这句话,宋羿考虑了很久,此时说出来后,松了口气。
郭思谨拿了梳子,梳理着散乱的头发,平静无波地说:“宋大人,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若是他提出来和离,你也不走吗?”宋羿喘了口气说:“像今天这样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为什么要掺合在别人的事情里?”
郭思谨把头发全部挽到头顶,简单束了个髻,放下木梳说:“宋大人,我准备下去吃饭,你去吗?”
“他是要做大事情的人,不会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他需要的是能给他助力的世子妃,韩如意有他需要的东西,慕容小花有他需要的东西,以后还会有其他女人。你呢?你能给他什么?你又能在他那里得到什么?”
“今天你所有的话,我都会当没听过,你就当没说过。“郭思谨说了这话,直接走了了房门。
荆小白看着郭思谨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看着她向店伙计说要一碗鸡蛋面,又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挑着面条,大口的吃。
他想起昨日清早,他在这个地方大声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一下鼻子,小声关切道:“吓着你了吧?”
郭思谨停住了正往嘴里送面条的筷子,看着荆小白,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要说什么:“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荆小白老实的回答:“跟如意姐姐一起在枫林寺玩了哇,上午和你相公一起去了平江府。“
“韩如意也去了平江府?”
“没有哇。”荆小白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说:“你相公说你长的好看,说看见你就心情好。
郭思谨咬了一下嘴唇问:“什么时候?“
“从平江府回来的路上。“
荆小白的本意是想安慰郭思谨的,刚刚经历过一场危险,而且有危险的时候,从杭州来的人,一个都没在身边。
那个是她相公的人,回到同里了,还先去了别处。他觉得眼前这个被韩如意称为坏人的人,有些可怜。
郭思谨听了荆小白的话,把筷子放下了,她实在吃不下去了。今天她差点就死了,他居然有心思,同别人谈论长相的问题。
……
赵瑗从慕容大院里出来,夜飞跟在他后面说:“世子妃在落风湖边,宋羿也去了。
赵瑗朝着落风湖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收回了脚。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向风满楼的方向走去。
荆小白在风满楼的门口,看到赵瑗远远的走来,小跑到他跟前说:“你媳妇好像被吓傻了,饭没吃完,就出去了哇。
五月二十四日,黑夜无月,郭思谨背靠着老榕树,听风吹芦苇沙沙的响。回想着不久前的那个下午,在这里听到的每一句话。
那些话好像无数个温暖的小手,争无恐后的轻抚着她惊慌的心。
她有些惊讶,漆黑的夜里,自己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想起白天的事,也不害怕。
令她害怕的只有那一件事。
宋羿站在她的不远处,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到她就在那里。他想起七年前的那个上元夜。
那年他十三岁。
十三岁是他自己估摸的年龄。
从有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没有爹娘,没有兄弟,没有年龄。
最初的记忆是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周围都是破衣烂衫的人。有人扔给他了半个馒头,对他说:吃吧,不吃东西会死的。
在那一年,他问了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孩子的年龄,那孩子说五岁。他想,自己应该也是五岁,于是就从那一年开始记年龄。
从五岁到十三岁,这八年里,他和那帮不同年龄,不同口音,同样破衣烂衫的人混在一起。什么事都敢干,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十三岁那年的上元夜,是他的转折。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他看到一个粉嫩的女孩咬着糖芦,仰头看灯谜。
他整日在街上游荡,看见过各色各样的小孩,却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干净的。尤如雨后初晴澄澈的天空里,最洁白的云朵。
他踢了一脚跟着他的一个小崽子说:“去,把她的糖葫芦要过来。”
小崽子说:“跟的有大人呢。”
他又踢了一脚:“快去。”
他看着小崽子磨磨蹭蹭的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你的糖葫芦能给我吗?“说了这句话,回头朝他看来。
他赶快转身,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装着不认识那小崽子。
在他走出大约有三十步远的时候,小崽子扯了扯他的后襟,递给他一串糖葫芦,自己手里还吃着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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