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故事,不管是昭君出塞的千古传奇,还是文成公主入藏的美丽传说,在历史上被传颂了千百年,然而,世人传颂和记录下来的历史,不过是历史愿意给人看见的美好,对于昭君而言,大漠绵绵,夜魂空归的寂寞和忧愁,早已不是千百年后的人能够理解的,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之间美丽的传说,谁又可言,公主入藏的那一刻,心中不是对着大唐千千万万无人与之可诉说地无奈呢?
历史轻易记住了那些美好的东西,却也轻易掩埋了那些痛苦不堪的东西。
对于苏云初而言,此时的她,只想着宿命能够厚待景怡这个善良的女子,这个善良中却带着无比坚韧的女子。
同样来送行的,自然还有文武百官,景怡公主嫁去西原,从此以后,西原和大新结成美好亲家,两国之间互相往来贸易,大新给西原提供丰厚的粮食,而西原能够给大新提供丰富的盐铁,对于两国来说,这样的时候,都比战时的纷扰要好得多了,即便如今大新在盛世之中,但是,却也不能因着盛世而骄。
所以,不管有没有理解景怡自请去西原背后的理由,对于这位将来会被载入大新史册的女子,都是带着一股尊敬的。
百官的送行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百官送行之后,苏云初手中拿着一只两尺长的卷起来的卷轴走向景怡。
景怡知道那是什么,只接过了苏云初手中的画卷,声音之中有一丝哽咽,“谢谢,云初。”
苏云初摇摇头,只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到了那边,万事顺意。”
“嗯。”到了此时此刻,总是有千千万万的话语,最后都只能化为了一声珍重罢了。
苏云初却是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个小型的、形状是一直貔貅的哨子给景怡,轻轻放在她手心,低声道,“这一路,可能凶险不定,这是我们宋家训练出来的护卫,在某些情况下,以一敌百不成问题,你起程之后,我便会让他们秘密跟在身后,一旦出现了紧急情况,你便吹响这个哨子,他们会出来帮你。”
苏云初说的声音极低,景怡听罢,只握紧了那个哨子,面上并无其他表情,只嗯了一声。
虽然心中万般疑问,不知苏云初和宋家哪里来的如此厉害的护卫,但是,因着对苏云初的信任,并不多问。
苏云初给她什么,她便接受就是,总归她都是为了自己好,而她自己自然懂得这一路凶险必定会有的。
苏云初这才放心。
景怡转头,看着站在百官前面的陈自明,目光透过这么几丈远的距离,显得有些幽怨与飘忽,隔着西原太子妃服饰带在头上薄薄的面纱,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却是知道,那个男子,站在百官面前的的那个男子,此时此刻,一定是眉目清朗的,恰如和浩瀚烟湖中的白玉莲,即便他身上穿上了那份厚重的朝服,被翎帽遮盖住了顶天的头颅,却是永远是他心目中不变的江南公子。
这模糊的一眼,永远定格在了景怡的记忆之中,直到五十年六十年之后,永恒不变。
辰时三刻,随着拓跋绍起程的声音,景怡再次看了一眼这座生养了自己十六年的皇城,眼中划过一丝留恋,却是毫不犹豫,榻上了和亲公主的銮驾,随着帘子的放下,隔绝了京城这一处的所有东西。
景怡的车驾走了,在这寒冷的冬日里,随着雪花飞舞,随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离开了大新。
与慕容渊回程的马车之上,苏云初脑海之中仍旧响起景怡临上车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她说,她不后悔今日的这番决定和出走,人的这一声,总会遇上这么一个人,他让你不会后悔那一番遇见,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她曾尝受过那番滋味,相思或许尚未入骨,可人却是刻画入了心间。不管陈自明知不知道这份感情,到如今,她只觉得无憾了。
慕容渊明白苏云初的这份惆怅之感,苏云初的朋友并不多,如今景怡离开了大新,永远不会再回来。赵芷云与宋家定亲了,明年年岁到了,必定也会嫁去江南那边,凤冰菱虽然也算是好友中的一个,但是,到底关系不如赵芷云对她一般,可这些人,却都走了走,散了散。
将苏云初揽入自己的怀中,慕容渊无声无言。
只苏云初却是突然道,“怀清,据说人这一生,总会遇见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而我,只愿,拓跋绍是那个温柔了景怡之后所有岁月的人。”
拓跋绍对景怡,绝对不是一个皇子对和亲公主的感情而已,恰是因为苏云初知道拓跋绍对景怡的爱慕之情,才如此说的,虽然不知这份爱慕有多少又有多深。
原先见到这句话的时候,苏云初只当是看到了辞藻的堆砌,并无大多的感觉,如今,因着景怡这一番,想起了这句话,却是觉得心中感慨。
慕容渊听着,只轻嗯了一声。
只是,人这一生会遇见两个人么?他心中微微摇头,他一生的时光,都是为了遇见苏云初,惊艳了时光的是她,温柔了岁月的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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