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业帝听着,眼眸微眯,看着站于下首的陈自明,见他面上平静无波,足足过了几息之后,才略微叹了一口气道,“人心不足固然是根本,可朕却是觉得,朝中清流渐失,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啊。”
此时的永业帝,开口说出来的话语,语调缓慢,大有一种与臣子交谈的感觉。
陈自明听着,稍稍沉顿了之后,只开口道,“陛下治国有方,方在百姓之中流传至今,成就大新一轮盛世之象,然则,盛世之象,荣华表面,光明之下,却也是阴暗滋生之地,百姓渐渐富足,百官便会稍带放松,而后造成今日这番局面,是,必然之事。”
陈自明并不避讳,即便入朝,可他历来都明白自己的位置,这个大新,他是放在心上的。
永业帝听罢,微微叹了一口气,“必然之事……朕何尝不知啊,只是如今,为时晚矣,盛极必衰,可大新尚未到盛极的地步,朕还不想看他未盛先衰!”
听此,陈自明抿唇不语。
永业帝今日,为何对他如此推心置腹?
其实说来,正如慕容渊所说的,永业帝的确是一个好皇帝,兢兢业业,将大新治理得很好,也许在对于北伐这件事情上,因着慕容渊的存在而选择了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他所做的一切,未必不是对大新最好的,或者说,是对慕容氏最好的,而若得慕容氏最好,只能让百姓拥护。
陈自明不语,永业帝却是再次开口一问,“依照爱卿所言,朝中该如何补救?”
只是转瞬之间,永业帝面上便没有了先前叹气所生出的疲累之感,而是紧紧盯着下首的陈自明,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陈自明抿了抿唇,沉声开口,“渐进,肃清,立矩,严行!”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大新各地,腐败滋生,数不胜数,模糊难清,可是,也唯有如此,才能更好整顿朝堂。
陈自明简介的话,换来永业帝的一声沉默,半晌之后,永业帝才朗盛开口,“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江南四家,相门之后!”
“臣不敢。”陈自明抿唇,后道。
可永业帝却是摆摆手,面上已经少了一分威严,多了一层随和笑意,“今日叫爱卿过来,除了关于朝堂之上的这件事之外,朕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爱卿。”
听着永业帝话语里边的轻松,陈自明眉头微不可察皱起,“臣洗耳恭听。”
永业帝却是摆摆手,看着陈自明,继续道,“爱卿的能力,朕自是赏识的,江南能够入朝,是朕喜闻乐见之事,而爱卿刚刚入朝不到半年,但是,却是政绩卓越,让朕心中甚是快慰啊。”
“能得皇上赏识,一切,是臣分内之事。”陈自明听着永业帝这番话,虽心头疑惑,可还是应道。
永业帝却是轻笑一声,“爱卿不必如此生分,朕看着爱卿年龄,也是二十又四有五了吧,尚未成婚。”
永业帝说到这里,陈自明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皇上,陈家家训,先立业,后成家。”
永业帝听罢,再是叹笑一声,“果然是名门之后,这番家训,果真严谨,可朕看,爱卿此时,也可算是立业了,据朕所知,爱卿尚未婚配,朕有意与江南陈家结为儿女亲家,朕的景怡公主,如今已是年过十五,可朕却是舍不得这唯一的小女儿,一直想要为景怡找一出色的男子,当景怡的驸马,如今,在朕看来,爱卿,就符合朕的条件。”
永业帝说得语气随和,可是,话语里边却是有着一股让陈自明必须答应的威严在里边。
“爱卿,觉得如何。”永业帝笑看他。
陈自明始终微微低头垂眸,稍抿了抿唇,才拱手对着永业帝道,“公主高才,臣不敢高攀。”
听着陈自明这番话,永业帝面上的笑意减少几分,眼眸微眯,“爱卿这是看不上真的公主?”
“皇上,景怡公主,是京城中的盛名才女,臣不敢低看。”
“为何爱卿言语之中尽是拒绝?”永业帝面色已经不好。
陈自明抬头,看着永业帝,“陈家祖训,儿媳需是门当户对寻常书香世家。”
这的确是陈家的家训,在当年,陈自明曾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就是为了避免陈家会再次因为朝堂的事情而牵连,从而损毁了陈家一直在守护的文化。
可永业帝听罢,足足看了陈自明几息的时间,“规矩是人定下的,自然也是能够由人取消,难道朕的公主,还抵不上一个陈家的家训?”
永业帝的声音里边,已经有了一些不高兴。
可陈自明很是坚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陈家虽小,可也有规矩,微臣为陈家之后,更是需要维护,公主天资,微臣不敢瞻仰,臣,多谢皇上厚爱。”
陈自明言语凿凿,并不因为永业帝语气之中的威严有半分的妥协,陈家,或者说,江南四家中的任何一家,都不会牵扯上皇室宗亲。
倘若陈自明成为驸马,那么,陈家就是慕容氏的陈家,就是皇室的陈家,那么,陈家最初想要守护的东西,便会在因此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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