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秦王要携驷车庶长离开咸阳巡游,咸阳城中还有百姓出来送行,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等队伍完全从咸阳城中离开后,此时的国尉府中,尉缭颇有些烦躁地摔了手中的笔刀,抬头问蒙恬:“君房已经走了?”
“应当已经出咸阳了。”蒙恬并未将他的烦躁看在眼中,他躬身将笔刀捡了起来,又送还到了尉缭的跟前。
尉缭握住笔刀,面色不虞地抿了抿唇,道:“……秦王当真要这般为之吗?”
蒙恬无比镇静地点了点头。
尉缭忍不住道:“可这从前也断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蒙恬平静地道:“王上统一六国,也是前人未曾做过的事呢。这般,倒也不算什么了。”
尉缭细细一想,竟然发觉自己有些被说服了。
“……总归也是为了君房。”尉缭咬咬牙,攥紧笔刀,在竹简上继续刻了下去。
他要做什么?
他得趁着徐福被拐带出去之后,一手操办一出婚礼。而这一切,还是先瞒着秦国满朝官员来干的。此时知晓此事的,唯有他与蒙恬。
多年前,尉缭还在担忧着自己的师弟,会不会有朝一日成为“祸水”,结果到现在他发现或许是要成真了。多可怕啊,秦王要为师弟升的官职是秦国王后!
·
陈县在春秋时,还是陈国,后来,却成为了秦国的领土。
徐福和嬴政一行人花了两个月的功夫,慢悠悠地抵达了陈县。
此时已至年末。
徐福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和嬴政一起下了马车。
陈县之中的百姓,仓皇地看着这些陌生来客,他们躲得远远的,全然不敢上前,并不知晓那马车中走下来的,便是秦王。
“今岁便只有你我二人一同度过了。”嬴政一边带着徐福往府邸中走,一边低声在他耳边道,至于他们身后的队伍,则是被嬴政选择性忽视了。
徐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口中忙叫道:“王上!王上!见过王上!”伴随着话音,匆匆忙忙跑出来的是个中年男子,他穿着官服,瞧着约莫是个县官。
那男子打断了徐福要出口的话,因而嬴政面色有些不大愉悦。徐福和他一同转过身来,打量起了那鲁莽的男子,男子小心地抬起头,骤然瞥见徐福和嬴政那出众的面容,男子哪里还敢直视?忙又低下头去了。像他们这样的官员,说不准一辈子也见不到秦王,所以他才会在听闻秦王进城了以后,这样大失分寸。
“去吧。”嬴政根本没心思去见这些官员,他直接用两个字就打发了。
男子听了这两个字,倒是仿佛如获至宝一般,忙点了点头,随后便老实退下去了。
嬴政带着徐福在府邸中转悠了一圈,最后挑了个喜欢的地方作为住处。
徐福走进屋子,惊异地发现,屋中竟然还摆有书架,而书架上面的竹简,都是徐福会感兴趣的类型。徐福哪里还会想不到,这应当是嬴政准备好的呢?不过他们在这里也停留不了几日,值得嬴政如此吗?
徐福随手选了一个竹简拿过。
上面记载的竟是陈县的风土人情。
陈县这个名字陡然勾起了徐福脑海深处的记忆,他不自觉地低声道:“叛军陈胜在此处建过都啊。”话说完,徐福自己都呆了呆。他的历史确实学得不大好,他脑子里也只记得个陈胜吴广,但陈胜在陈县建过都,他根本就不记得半分啊,怎么不知觉地就从口中说出来了?
徐福微微皱眉。
难道这是处于潜意识中的记忆?因为他最近追溯记忆的动作,而被翻出来了?
徐福将其撇到脑后去,低头继续看起了手中的竹简。
见徐福刚一到,便拿起竹简看了起来,嬴政半分觉得被冷落的滋味都没有,他反倒还体贴地接过了下人送来的食物,最后亲手送到了徐福的身边。
若是被方才那官员看见了,他定然会忍不住疑惑,这二人中,究竟谁才是秦王?
……
翌日,府邸中摆起了宴席,不过除却徐福和嬴政外,谁人都没资格前来坐下。嬴政面上的笑容很是浓厚,他似乎极为享受在外面度过蜡祭日。
待下人将食物都送上桌来后,便只余下徐福和嬴政坐在一处,共用一桌案了。这二人靠得太近,嬴政不由得笑道:“他们都退下了,只余下你和寡人,这像不像是普通人家娶妻的场面?”
娶妻?
徐福完全想不到,嬴政是如何联想到这上面来的。
徐福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继续享用自己的食物。
嬴政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也只低头默默吃食物,不再多言。
待到用过食物后,他便牵着徐福在院中走动了起来,徐福也想消消食,便顺从地与他一起散步了。只是这么一转动,没多久,便让陈县中人,弄清楚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要不是那城中百姓知晓这是大人物,不能招惹,说不定还会悄悄到府外看热闹。
徐福在王宫中早就习惯了和嬴政亲密的姿态,因而一时间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对,直到他们再从陈县启程离开的时候,之前那名鲁莽的官员,瞠目结舌地看着徐福和嬴政离开的身影,这时徐福才觉得哪里似乎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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