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和龙阳君很快便离去了,连与徐福寒暄两句的时间也无。
老管家脸上终于见了笑容,他走到了徐福的跟前,“徐先生,多谢今日来参加主子的昏礼,您请。”
您请回吧,别再顶着好看的脸来勾引我们家夫人啦!
徐福知道老管家的心思,配合地抓住嬴政的手臂,跟着他一起往外走了。
老管家可认不出秦王的面孔,他只一眼看出这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太亲密了……哪有男子到了这个岁数,还这般亲昵挽着手臂的?老管家恍然大悟,难道是好男风的?他脸上瞬间就笑出了一朵花儿来,“先生,请……”态度无比热情地将徐福送出去了。
等离开了蒹葭的府邸,嬴政不由问道:“那老管家怎么突地又转变了态度?”
嬴政也知道那老管家的心思,若非如此,他早就发作了,哪能容得一个老管家来对徐福冷颜冷语。
“他啊……”徐福轻飘飘地道:“不过是瞧你我二人姿态亲密,便知我不会用这张脸去勾搭他们家夫人了。”
嬴政面色缓和了些,“这老管家总算有了点眼光。”
有什么眼光?有眼光看出了我们是一对儿?徐福转头瞥了嬴政一眼,从他的脸上发现了隐藏着的喜色。
徐福不自觉地也跟着露出了点儿喜色,虽然是在眼底。
二人上了马车回宫。
虽然这一趟似乎什么也没做,不过二人都不约而同地觉得,给了极大的启发,至于启发的是什么方面,那就各自不一了。
回到寝宫后,嬴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蒹葭龙阳尚且敢举以昏礼,寡人与你为何就不能有呢?”嬴政的口气竟然是酸的。
身为秦王,连这都会嫉妒?
徐福眨了眨眼,“你为秦王,自然不似蒹葭和龙阳君那般随心肆意。”
嬴政摇头,“阿福说得不对,正是因为寡人乃秦王,才应当能随心肆意的。在国事上,寡人须得处处斟酌,但家事上,寡人是能随心做主的,不然这秦王哪里还能称得上是君王呢?”
家事。
徐福心中微微一动。
从未听过这两个字被用在他的身上,感受好不新颖!
“那你欲如何?”徐福出声问。他的表情看上去冷淡镇定,但实际上,徐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还有些快。
嬴政察觉到了徐福掩藏住的紧张,他嘴角动了动,忍不住笑道:“此事寡人会好生斟酌,寡人怎能让蒹葭、龙阳君二人越过我们去?”
徐福发觉自己有点难以控制心跳的速度了。
这也便罢了,听过之后,他心上竟然还有些痒痒,脸颊也忍不住发热,就如同莫名其妙生了什么病一样。
“……嗯。”为了掩饰自己不正常的情绪,徐福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嬴政知道徐福还未全然信任自己,他只当这都是徐福从前一心修卜筮之道的后遗症,心中虽然想要叹气,也还是被嬴政生生忍住了。
蒹葭和龙阳君的昏事被扔到了脑后去。
因为嬴政思虑起了,如今没了奉常之位,徐福应当做什么好呢?
徐福如今反倒是不大在意了,这和他初到秦国时急需官位保身不同,也和他后期需要在奉常寺中好好生存,更急需升职不同。这时他背后有个嬴政不说,他本身的手段也已经让众人都见识到了,无人再敢轻视于他,更何况在他的辛苦经营下,在嬴政的有意推动之下,他的名气已经越发地大了。
正合了当初他的想法。
若是有一日与嬴政过得不快,那去别国也是行的,反正他也名扬诸国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留给世人一个神秘的形象,只是会可惜了国师之位。
“此事不必时刻放在心上,顺其自然便可。”徐福反过来劝了嬴政一句,便没心没肺地日日到偏殿中,去瞧赵高如何给胡亥授课了。
就这样盯了几天,徐福也没看出赵高有何处不对劲。看来当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徐福没敢就这样彻底放了心,因为胡亥和赵高这二人组合到一起的危险性,还是让他在心底多留了个心眼。
转眼便要到秦王政十六年了。
就在蜡祭前,赵国和韩国强行送来了美人,同时姗姗回来还有姚贾。
嬴政并未召见赵国和韩国使臣,而是先将姚贾叫到了宫中来。
姚贾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做休息,便匆匆进宫来了,或许是连日赶路的缘故,姚贾的面容有些憔悴,就连眼底都染上了红血色。但这并不是令徐福感觉到惊奇的地方。
徐福心中重重一跳,不由得将身子坐得更直。
他紧紧盯着姚贾的面孔,发现他的面上罩着一层淡薄的血光。
血光……
这当然不是传统意义上所谓的血光之灾,而是徐福从前想要从李斯脸上寻找,却硬是半点也没寻到的血光。
韩非……死于姚贾?
徐福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但仔细一想,却又没什么不对。韩非之前可都那样得罪姚贾了,姚贾心中要是半分也不记恨,那才是怪事!何况韩非自己都说姚贾是小人,不是君子。
作为一个小人,哪里还会有什么高尚的情操来放你一马呢?
徐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姚贾,姚贾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姚贾勉强压下疲态,细细为嬴政禀报连日来发生的事。
短短的时日内,姚贾很难有所成,嬴政也知晓这一点。
不过徐福倒是忍不住想到,若韩非在此,恐怕又要借此来抨击姚贾了。
正说话间,有一内侍狂奔到殿外,跪地道:“王上,云阳来了消息。”
“取来。”
那内侍走进来,递上绢布。
徐福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大好。
嬴政展开绢布,扫了一眼,面上闪过惊讶之色,但惊讶又并不浓,似乎他早就料到了一般。
徐福心中隐约也猜到了两分。
果然,韩非的命还是没法子改吗?
嬴政放下绢布,低声道:“韩子在云阳,意外中毒身亡。”说这句话的时候,嬴政的目光往姚贾身上扫了扫。
姚贾仍旧无所觉一般,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满面冰寒之色。
徐福心中就纳闷了。
姚贾身在他国,是如何将韩非弄死的呢?姚贾如今身份今非昔比,他可没有什么人手可以调动到云阳去弄死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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