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颠簸脆弱的平底木船,踏上钢铁巡逻艇坚固而冰冷的甲板,仿佛从一个充斥着原始混乱与死亡的世界,一步踏入了某种冰冷、有序、却同样充满未知规则的领域。
巡逻艇的甲板空间有限,被各种设备、武器和防护结构占据。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电池、润滑油、金属和淡淡消毒水的混合气味,与沼泽的腐败气息截然不同。几名身着统一暗色防水制服、佩戴防护面罩的队员分散站立,保持着警戒,手中的能量步枪虽然枪口微微下垂,但那股训练有素、隐含威慑的气息,依然清晰可辨。
握杖之人——巡逻队的指挥官——已经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棱角分明的中年男子的脸。他有着深陷的眼窝和锐利的灰色眼睛,头发剃得很短,能看到鬓角泛白的发根。他的目光在影刃、薇拉以及被他们小心翼翼抬上来的玄夜和维护舱上缓缓扫过,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细节。
“我是马尔科,‘碎浪’号巡逻艇指挥官,负责潮汐镇外围水域警戒与异常事件处理。”他自我介绍,声音比隔着面罩时少了几分金属感,但威严依旧,“在抵达哨站并完成初步评估之前,你们三人,以及这具维生舱,将处于我们的监管之下。任何未经许可的举动,都将被视为威胁。明白吗?”
“明白。”影刃简短回应,薇拉也连忙点头。
马尔科示意两名队员上前。“检查他们的伤势和随身物品。动作快点。”
两名队员上前,手法专业而迅速。他们先检查了昏迷的玄夜,简单的生命体征扫描后,其中一人皱起眉头:“指挥官,这名男性生命体征微弱,左肩和背部伤口严重感染并伴有未知毒素侵蚀迹象,体温异常,意识深度丧失。需要紧急医疗干预。”
马尔科看向影刃和薇拉。“他中的是什么毒?伤口怎么感染的?”
“毒刺蛛蝎的毒,伤口在沼泽污水里反复浸泡。”薇拉急忙回答,“我们没有任何药品了……”
马尔科略一沉吟,对那名队员道:“给他注射一支标准广谱抗毒血清和强效抗生素,再用便携式医疗凝胶处理伤口,稳定生命体征。注意监测神经反应。”
“是!”队员立刻从随身医疗包中取出注射器和药剂,动作熟练地为玄夜进行处理。
另一名队员则开始检查影刃和薇拉的伤势。影刃的肋骨伤势被判断为“疑似骨裂,伴有内出血迹象”,薇拉的背部和手臂伤口也被重新消毒包扎。处理过程高效但缺乏温情,完全是标准流程。
在检查伤势的同时,另外两名队员则开始检查他们的随身物品——几近空空如也的行囊、影刃的废能量手枪和卷刃砍刀、薇拉的工具刀和一些零碎零件、以及玄夜那根已经丢失的金属管的替代品(一根更短的木棍)。检查得很仔细,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贪婪或占有欲,只是记录、评估。
最后,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维护舱上。一名手持复杂扫描设备的队员绕着维护舱走了一圈,屏幕上跳动着各种数据。
“指挥官,维生舱型号老旧,但改装痕迹明显,内部有生命维持系统,生命体征极其微弱但平稳。能源核心严重过载损坏,当前依靠极其有限的备用能源运行,预计维持时间……”他看了看读数,“不超过八小时。外部环境稳定系统完全离线。”
八小时。这个数字让影刃和薇拉心中一紧。
马尔科听完汇报,目光再次落回影刃身上。“你们的目的地是潮汐镇?为了救治维生舱里的人?”
“是的。”影刃点头,“我们需要找到修补匠‘老K’,修复维生舱,并获取救治我们同伴的药品。”
“老K?”马尔科眉毛微挑,“锈钩码头的那个怪脾气老头?你们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想让他出手,代价可不小。”他顿了顿,“而且,潮汐镇有潮汐镇的规矩。你们现在,首先需要解释清楚‘巡游者’的异常。它很少离开深水区,更不会如此执着地追击目标,除非……有什么东西强烈地吸引了它,或者激怒了它。”
话题回到了最关键,也最危险的点上。
影刃知道无法回避。他斟酌着词语,将他们在寂静圣所附近遭遇沼泽巨兽,玄夜为解蛛蝎之围而冒险引导维护舱能量、刺激地脉支流击溃蛛蝎群,可能因此引发更大能量波动,从而吸引了“深沼领主”注意的过程,简略而客观地叙述了一遍。他隐去了玄夜具体感知能力的细节,只说玄夜对能量和环境变化比较敏感,在危急时刻可能无意中引动了地脉能量。
“无意中引动地脉能量?”马尔科灰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影刃,显然不完全相信这个说法。“地脉能量,尤其是湿地下方混乱的支流,不是那么容易‘无意’引动的。你那同伴……”他看向被注射了药物、脸色依旧惨白的玄夜,“似乎拥有某种罕见的、与能量环境互动的天赋,或者……携带了某些特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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