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并非终结。
意识如同沉在深海之下的微光,随着潮汐缓缓上浮。
起初只是模糊的痛觉,从四肢百骸、经脉窍穴中弥漫开来,如同被无数细针同时穿刺。紧接着是沉重的疲惫感,仿佛灵魂被抽空,连思考都变得迟缓。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温润清凉的气息从额头渗入,如同甘泉滋润干涸的河床,所过之处,针扎般的刺痛被抚平,疲惫也稍稍缓解。
沈星遥睫毛颤动,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入眼是柔和的天光,透过精致的雕花木窗棂洒落,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似檀非檀的清香,吸入肺腑,竟有滋养神魂之效。
他正躺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榻上,身上盖着轻软如云的丝被。体内虽然依旧空虚刺痛,但经脉中已有一股温润平和的灵力在缓缓流转,修复着那些因强行催动力量而留下的暗伤。
没死……得救了……
念头刚起,耳边便传来一个稚嫩而惊喜的呼喊:
“父亲!你醒了!”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到榻边,正是星漪。
她的小脸依旧有些苍白,眼圈红肿,显然哭了很久,但此刻眼中却亮起了璀璨的星光,紧紧抓住沈星遥露在被子外的手。
“星漪……”沈星遥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父亲别说话!先喝水!”星漪连忙转身,从旁边的矮几上端过一个温玉杯,里面盛着半透明的淡青色液体,散发出清甜的灵气。
她小心翼翼地将杯子凑到沈星遥嘴边。
液体入口,化作温润的暖流滑入喉中,瞬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更化作精纯的灵力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沈星遥缓了口气,这才有余力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陈设古朴雅致的静室,除了木榻矮几,还有一张书案,案上摆着几卷玉简,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星河运转图》。室内灵气充沛而温和,远超黑煞宗任何一处。
“这里是……观星阁?”沈星遥轻声问道。
“嗯!”星漪用力点头,“玄微子爷爷带我们回来的。父亲睡了整整七天呢!玄微子爷爷每天都会来给父亲疗伤,还让星漪守着父亲,说星漪的光对父亲恢复有帮助。”
她说着,小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星漪每天都会给父亲‘唱歌’,就是星漪会的那些调子,玄微子爷爷说那是‘安魂星语’,能帮助父亲的神魂稳固。父亲有感觉到吗?”
沈星遥心中一暖。难怪在昏迷中,偶尔会听到若有若无的空灵旋律,让那些混乱痛苦的梦境变得平和。原来是星漪在为他吟唱。
“感觉到了。谢谢星漪。”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
星漪眯起眼睛,像只被抚摸的小猫,随即又想起什么,小声道:“父亲,玄微子爷爷说,你伤得很重,经脉和识海都有损伤,需要静养很久。不过他也说,父亲根基深厚,又有……又有‘大机缘’护体(她似懂非懂地复述),只要好好调理,不会留下隐患,还可能因祸得福。”
大机缘……是指地球龙脉的秩序本源吗?
沈星遥内视自身,发现虽然伤势严重,但经脉中流淌的灵力确实比之前更加精纯凝练,隐隐带着一丝淡金色的光泽,那是秩序本源与自身灵力深度融合的迹象。
而识海中,龙脉山岳、工坊碎片、毁灭道痕三者之间的平衡更加稳固,虽然因消耗过度而光芒黯淡,但结构无损。
看来,生死边缘的极限爆发与秩序本源的洗礼,反倒让他的根基被打磨得更加坚实。
“柳清荷……柳师妹怎么样了?”沈星遥想起那个拼死断后的青衣女子。
星漪的小脸黯淡了一下:“清荷姐姐也受伤了,不过没有父亲重。玄微子爷爷说她断后时被血幽子的一个手下偷袭,伤到了肺脉,现在也在观星阁养伤,听说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还活着。沈星遥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
就在这时,静室门被轻轻推开,玄微子缓步走入。
他依旧是一袭素白道袍,面容清癯,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显然这几日耗费不小。
“沈小友醒了。”玄微子走到榻边,拂尘轻摆,一道温和的神识扫过沈星遥全身,微微颔首,“恢复得比老夫预想的要快。星漪小友的安魂星语,效果非凡。”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沈星遥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玄微子抬手制止。
“躺着吧。你此番摧毁‘圣源’,于黑煞宗,于天玄界,皆是大功。老夫岂能见死不救?”玄微子抚须道,眼中露出赞许,“何况,星漪小友与老夫投缘,便是看在孩子面上,也不能袖手旁观。”
星漪听到提起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沈星遥身边靠了靠。
“前辈,黑煞宗那边……”沈星遥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玄微子神色一正:“血幽子陨落,圣源被毁,其麾下核心党羽已基本被白鹤道友肃清。宗门内反对派趁机发难,如今黑煞宗内部正在清洗整顿,白鹤道友已实际掌控大局。那些供奉‘圣源’、参与血祭的罪行也被公之于众,血幽子一系彻底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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