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大学的专机划破云层,稳稳降落在新奥尔良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国际机场。
机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密西西比河潮湿水汽与法式街区香料的独特空气,扑面而来。
这里是爵士乐的故乡,是狂欢节的不夜城,也是今年NCAA最终四强的决战之地。
球队大巴沿着公路驶向酒店,车窗外,独具风情的尖顶建筑与色彩斑斓的涂鸦墙飞速掠过。
球员们的脸上大多挂着兴奋与新奇,像一群初次进城的游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窗外的风景。
唯独林松是个例外。
他没有看风景。
他的座位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无声播放着维克森林大学的比赛录像。
他戴着白色耳机,外界的喧闹被彻底隔绝,耳中只有篮球与地板激烈撞击的“砰砰”声,以及球鞋摩擦发出的刺耳尖叫。
“还在看录像?林,你这家伙是充电的还是吃饭的?是个机器人吗?”
一只大手从后座探过来,拍了拍林松的肩膀。卡洛斯·布泽尔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大写的佩服。
“老兄,我们马上就要打最终四强了!就不能让你的大脑CPU降降温?”
“就是,看这个有什么用?”另一边的杰伊·威廉姆斯也凑了过来,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上挂着一丝被折磨后的无奈,
“我们的下一个对手,是马努·吉诺比利,那个阿根廷来的魔术师。
他的比赛你看一百遍,也猜不到他下一步会从哪个裤兜里掏出一只兔子来。”
作为球队的外线防守大闸,杰伊在赛前已经被教练组安排研究了好几遍吉诺比利的录像。
结果是,越看越头疼,越看越心慌。
“那家伙根本不是在打篮球,他就是在球场上跳大神!”
杰伊忍不住开始抱怨,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就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你眼睁睁看他往左边去了,重心刚一动,‘咻’一下,他就用一个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鬼畜脚步,从你右边腋下钻过去了!谁懂啊这防守的痛!”
“没错!”
布泽尔找到了知音,猛地一拍大腿,
“而且那混蛋还是个左撇子!我们从小到大练的所有防守习惯,在他面前都得反着来!
右手球员的投篮点、突破路线,我们闭着眼睛都能封。
可他呢?你习惯性地去封他右手,结果他左手像变戏法一样就把球送出去了,太他妈难受了!”
听着两个核心队友如同祥林嫂般的抱怨,林松只是笑了笑,伸手按下了空格键。
画面定格。
屏幕上,吉诺比利正用一个极其夸张的欧洲步,将防守他的球员晃得像一根木桩,身体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切入内线。
“你们看这里。”林松指着屏幕,声音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深潭。
布泽尔和杰伊同时凑了过来,目光锁定在林松的手指上。
“他的欧洲步,第一步的步幅非常大,像是在跳远。”林松的食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这一步是纯粹的谎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骗防守人移动重心,让你的脚跟离地。”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在解剖台上讲解着人体的奥秘。
“但他的第二步,也就是他真正的攻击步,落点其实非常有规律。”
林松的指尖,在屏幕上防守球员重心反方向的空当处,轻轻一点。
“根据我统计的三十个样本,他有八成以上的概率,会将落点选在防守人重心的反方向,也就是他自己身体的左侧。”
“所以,防他这一招的关键,不是去追他的第一步,那是在跟着骗子的剧本走。”
“关键是,预判他第二步的落点,提前站住那个位置。”
林松抬起眼,看向已经听得有些发懵的杰伊·威廉姆斯,
“他看起来快如鬼魅,但那只是节奏上的欺骗。他的绝对速度,并不比你快。”
杰伊的嘴巴微微张开,脑子里还在消化林松的话。
林松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一划,切换到另一个画面。
那是吉诺比利在防守端,完成的一次赌博式抢断。
“还有这里,他的防守。”
林松的目光扫过屏幕,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非常喜欢预判传球路线,进行赌博式抢断。
这让他能贡献很多五佳球级别的抢断集锦,看起来威慑力十足。”
“但赌徒,总有输的时候。”
林松话锋一转,
“一旦他抢断失败,他身后就是一片开阔地,是我们可以瞬间形成多打少的黄金机会。这是我们要抓住的命门。”
布泽尔和杰伊·威廉姆斯彻底听傻了。
他们看录像,只觉得吉诺比利打球天马行空,神出鬼没,简直就是个无法被逻辑所理解的怪物。
但林松,却能从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华丽表演中,像用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析出其中最核心的规律和最致命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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