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内,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寺内寿一手握刚刚破译并确认的几份战场报告,尤其是关于北平郊外那场匪夷所思的空中突袭和秦川所部成功突围的详细记述,他的脸色从铁青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八嘎呀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终于爆发,他猛地将手中报告摔在巨大的华北地图上,墨水瓶被震翻,污渍浸染了北平、天津至保定一线。
“蒙古……千里奔袭……二十架重型轰炸机……”他咬牙切齿地重复着报告中的字眼,眼中是难以置信和被戏耍的狂怒,“朱琳……西北抗日救国军……他们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这种航程?!秦川……又是这个秦川!”
他此前一直将华北的顽强抵抗,主要归咎于那个情报中“有些小聪明、擅长奇袭”的秦川。现在,残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对手的空军力量远超帝国情报部门的估算,其战略投送能力更是匪夷所思。而能调动如此力量、策划这种超远程打击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副军长”。
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他猛地转身,猩红的目光盯向侍立的通讯参谋:“立刻给上海派遣军松井石根大将发电!密级最高!告诉他,华北的最新情报显示,他目前在淞沪战场面对的支那西北军指挥官,极有可能已经更换!真正的对手,很可能是那个叫朱琳的支那女人本人!让她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去了上海!秦川,只是她放在华北的幌子!提醒松井君,务必重新评估当面之敌!”
“嗨依!”参谋浑身一凛,立刻转身飞奔而去。
寺内寿一再次看向地图,手指狠狠戳在保定附近:“命令追击部队!不惜一切代价,给我追上秦川残部!重点攻击!务必歼灭!尤其是那个秦川,死活不论!此人身系西北军重要秘密,更是打击支那军民士气的关键!不能让他逃回西北!”
上海,松井石根指挥部。
收到华北急电时,松井石根正在为狮子林、吴淞口两栖进攻受挫而恼火。电报内容让他先是愕然,随即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朱琳……亲自指挥?”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和寺内寿一的警告。回想开战以来,对面西北军那种迥异于国军其他部队的顽强、狡猾、装备以及……天马行空又极具威胁的战术(如狮子林的水上游击、诡异的空袭时机),很多不合常理之处似乎有了答案。
如果真是那个女人……那个传说中在西北建立基业、甚至能从海外获得神秘支持的女人……松井石根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立刻下令:“重新搜集所有关于上海方向支那西北军指挥官的情报,特别是其指挥部动向和指挥风格细节!另,前线各部队提高警惕,暂缓大规模冒进,巩固战线,查明敌情!”
他知道,淞沪战场的性质,可能因为这份电报,已经发生了微妙而危险的变化。
淞沪前线,西北抗日救国军指挥部。
指挥部内电话铃声、电报滴答声、参谋汇报声此起彼伏,却井然有序。朱琳一身利落的军装,站在大幅作战地图前,目光沉静。她的身边,是刚刚率生力军抵达不久的五师师长李阳和六师师长张琪,再加上早已在此血战多时的一师师长朱振斌、二师师长郑富兵。
“委员长把川军和桂军撤到宝山休整,把他们留下的防线交给我们,是信任,也是考验。”朱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李阳、张琪,你们的部队刚来,不要急着全线反击。先配合一师、二师,稳住现有阵地,熟悉鬼子打法,尤其是他们的海空协同和舰炮火力。我们要的是持久消耗,在关键点上打出我们的威风。”
“是!总指挥!”四位师长齐声应道。
朱琳的目光投向地图上蜿蜒的交火线。她知道,松井石根不是易与之辈,华北的真相暴露后,他只会更加谨慎和凶狠。但她必须在这里,顶住日军最精锐的进攻锋芒。为了上海,更为了全国的战局。
华北,保定城外。
时间:1937年10月15日。
秦川、石大山、张自忠率领的残部,与陈乾带来的一万民兵,终于在保定城外汇合。没有时间庆祝,甚至没有太多寒暄。眼前的保定城一片混乱,驻守的国军部队人心惶惶,正在准备弃城后撤。
秦川看着那些慌乱的面孔,知道指望不上他们。“不管他们!我们自己的命,自己挣!陈主任,你的人立刻加入,以最快速度,在城外预设阵地挖掘野战工事!要深,要坚固,要形成交叉火力!”
“明白!”陈乾毫不废话,立刻将一万民兵分派到各段,工具飞舞,泥土翻扬。这些民兵很多经历过基础军事训练和筑城作业,效率颇高。
石大山和张自忠也指挥各自残部,利用现有地形和刚刚挖出的雏形工事,布置火力点,分配所剩不多的重武器。
李敏等西北情报人员的身影在保定城内和周边村庄快速穿梭,她们的任务更加紧迫——尽可能组织、协助、催促尚未撤离的老百姓向西南方向转移。枪炮声越来越近,时间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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