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将白日的硝烟与血腥暂时掩盖,但上海的战火并未停歇。远处江面上,日军舰炮的轰击声沉闷而规律地响起,炮弹划过夜空留下的暗红轨迹,像死神的画笔,不断在城市的躯体上增添新的伤疤。近处,枪声、爆炸声、哭喊声、建筑倒塌声交织,勾勒出一幅残酷的战争夜景。
西北抗日救国军临时指挥部附近一处相对隐蔽的半地下室(原仓库的一部分),成了张灵和女子特种兵队的临时休整点。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墙角堆放着一些缴获的日军钢盔、水壶和破损的武器。
张灵靠墙坐着,闭目养神,但耳朵时刻捕捉着外面的动静。她身边的唐嫣,已经重新装扮,脸上涂了暗色的油彩,原本略显花白的鬓角伪装得更逼真,眼神在昏暗中锐利如鹰。其他女子特种兵们,或坐或卧在铺开的日军军大衣上,有的在默默检查装备,有的在小声交流,更多的则是强迫自己休息,恢复体力。她们知道,接下来的任务,需要极致的冷静和充沛的精力。
墙角的几箱缴获的日军单兵口粮已经打开,大多是些压缩饼干、鱼干和味增汤料。勤务兵送来的热水有限,大家就着冷水,默默吞咽着这些冰冷的食物。没有人抱怨,战争早已教会她们珍惜任何能补充能量的东西。
张灵吃完最后一口饼干,低声对旁边的唐嫣说:“唐姐,今晚的活,重点是国军外围,尤其是德械师、教导总队这些主力部队的防区附近。鬼子的舰炮晚上打得这么准,没内鬼引路不可能。总指挥说了,咱们这边刚来,汉奸和特高课一时半会摸不清虚实,但国军那边漏洞多。”
唐嫣点头,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两把驳壳枪冰凉的枪身:“明白。按老规矩,三人一组,交叉掩护,以弩箭和冷兵器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清除坐标指示点和发报点。”
“对。发现可疑,先确认,再清除,动作要快,不留痕迹。鬼子丢了眼睛,晚上的炮火准头就得瞎一半。”张灵说着,目光扫过休息的队员们,“告诉姐妹们,一个小时后行动。任务完成后,按总指挥说的,可以找机会去租界那边补充点热食,但务必小心,别暴露。”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女子特种兵们检查装备的动作更加细致。特制的军用十字弩被再次校准,弩箭的箭头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淬毒光泽(针对重要目标)。三折叠的六合大枪被抽出,枪杆连接处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长枪瞬间展开,枪头锋利,红缨如血。这是她们在北平白刃战中验证过的利器,结合了传统大枪的长度优势和折叠便携性,在近战夜战中威力惊人。此外,每人标配的驳壳枪、匕首、烟雾弹、少量炸药以及夜行伪装装备,都已准备就绪。
一个小时,在紧张与等待中缓慢流逝。外面的炮火声似乎更密集了些,隐约能听到国军阵地方向传来的激烈交火和呐喊。湘军那边,似乎得到了西北军重炮的间歇性支援,155毫米炮弹的轰鸣声格外厚重,短暂地压制了日军的嚣张气焰。但总体上,夜晚的战场主动权,似乎仍被日军舰炮牢牢掌控。
“时间到。”张灵睁开眼,低声道。
没有多余的动员,女子特种兵们无声地起身,迅速整理好装备,披上深色的伪装斗篷或利用废墟中的阴影进行最后的环境融合。张灵和唐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出发。”
一百五十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渗入上海的夜色之中,化整为零,分成数十个小组,向着预定的国军各主力防区外围潜行而去。
她们的第一个目标区域,位于一处德械师阵地侧后方的废弃街区。这里白天是双方步兵拉锯的前沿,晚上则成为双方侦察兵和特务活动的灰色地带。
唐嫣带着两名队员,像壁虎一样贴着一堵断墙移动。她的耳朵微微动着,过滤着风声、远处的炮声和近处细微的异响。突然,她举起左手,握拳。身后两名队员立刻停下,隐蔽。
前方不远处,一处半塌的二层小楼窗户后,有极其微弱的光亮一闪而逝,很快又被遮住。紧接着,一阵几乎低不可闻的“嘀嘀嗒嗒”声传来。
“发报机。”唐嫣用唇语对队员说。一名队员立刻取下背上的十字弩,悄无声息地上弦,装上一支淬毒弩箭。另一名队员则抽出折叠的六合大枪,准备近战。
唐嫣自己,双枪在手,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从侧面迂回靠近那栋小楼。她透过墙体的裂缝,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背对窗口,埋头操作着一台小型电台,旁边还放着一盏用厚布蒙住只留一丝缝隙的煤油灯,以及一张画着简易坐标格子的地图。
汉奸无疑。而且正在发送坐标。
唐嫣对持弩的队员打了个手势。那名队员屏住呼吸,弩机稳稳瞄准了那个背影。
“嗖——”
轻微的破空声几乎被远处的爆炸声掩盖。淬毒的弩箭精准地钻入那名汉奸的后颈。他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电键掉落,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艰难地想回头,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解,但毒素迅速蔓延,他喉咙里只发出“嗬嗬”两声,便向前扑倒,撞翻了煤油灯(灯已快熄灭),微弱的光亮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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