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陕北,黄土高原上塬桃花开得正盛。韩城的建设如火如荼,三条主干公路已初具雏形,延河的水渠工程完成了大半,老百姓脸上的笑容比往年多了不少。
这天清晨,刘军刚准备去军营,县衙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军长,出事了!”电话那头是建设委员会农业组组长焦急的声音,“我们派去绥德县指导种植的农技员林向阳失踪了!昨天就该回来汇报,到现在没见人影!”
刘军心里一沉。林向阳他认识,是去年从西北农林专科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主动申请来韩城工作。小伙子才二十二岁,对农业改良充满热情,经常在田间地头和农民一起摸爬滚打。
“派人找了吗?”
“找了!绥德那边也组织了老乡帮忙,把附近山头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刘军挂断电话,立即命令警卫营出动两个连,配合当地民兵展开地毯式搜索。他亲自带人赶往绥德。
绥德县城外二十里,有一片叫“老鹰咀”的荒地。这里地势险要,沟壑纵横,平时很少有人来。中午时分,一个放羊的老汉哆哆嗦嗦地找到搜索队:“军、军爷……那边……那边土好像是新翻的……”
刘军带人赶过去。果然,在一片背阴的坡地上,有一块约莫两米见方的土地明显被翻动过,上面还盖了些枯草伪装。
“挖!”刘军咬牙道。
战士们用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挖开土层。挖到一尺深时,铲子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停!”刘军蹲下身,用手扒开浮土。
一张年轻、苍白、紧闭双眼的脸露了出来。正是林向阳。
小伙子身上的蓝色工装沾满泥土和血迹,胸口有三个弹孔,致命的一枪在额头。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陕北的风在沟壑间呜咽。
刘军缓缓站起身,摘下军帽。所有战士都默默摘下帽子。
“抬出来。”刘军的声音嘶哑,“小心点。”
尸体被完整挖出。除了枪伤,林向阳身上还有多处淤青和刀伤,显然生前遭受过折磨。在他的贴身口袋里,战士们发现了一个被血浸透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在绥德各县考察到的土壤数据、作物品种改良建议,还有给老乡们画的简易施肥示意图。
最后一页,是他用铅笔写的一行小字:“若能育出抗旱良种,让陕北百姓不再挨饿,此生足矣。”
刘军合上本子,手在颤抖。
他想起三个月前,林向阳第一次来办公室汇报工作时的情景。小伙子眼睛发亮地说:“刘军长,我考察了三个县的土质,发现如果能引进耐旱作物品种,配合科学的轮作和施肥,陕北的粮食产量至少能提高三成!老百姓就不用每年青黄不接了!”
那时刘军拍拍他的肩:“好好干,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提。”
谁能想到,三个月后,这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会以这样的方式躺在冰冷的黄土里。
“军长,这里有发现!”一个战士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一枚弹壳——7.62毫米口径,日制南部手枪的子弹。
“狗日的小鬼子!”一个绥德本地的战士红着眼眶骂道。
刘军攥紧弹壳,指节发白。他命令将林向阳的遗体仔细包裹好,派一个排护送回韩城。自己则带人继续搜索现场,寻找更多线索。
消息传到韩城时,已是下午三点。
朱琳正在书房审阅延安南泥湾的开发方案。听到李燕的汇报,她手中的铅笔“啪”地断成两截。
“林向阳……那个总说要让老百姓吃饱饭的孩子?”朱琳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寒意。
“是他。”李燕眼圈通红,“才二十二岁……尸体已经运回来了,在县医院。”
朱琳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桃花开得正艳,可她的心却像浸在冰水里。
“传我命令,”她转过身,眼神冷冽,“情报部全员出动,彻查此事。我要知道是谁干的,在哪里,有多少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李燕刚要转身出去,朱琳突然脸色一变,一手捂住腹部,另一手扶住桌子。
“娘,您怎么了?”李燕连忙上前。
朱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羊水破了。
“去……去叫刘军回来。”她咬紧牙关,“孩子要生了。”
李燕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扶朱琳在椅子上坐下:“娘您别动,我马上去打电话!”
她冲出书房,抓起客厅的电话机,手抖得拨了好几次才拨通前线指挥所。接电话的是参谋长。
“快!快让军长回来!娘要生了!”
挂断电话,李燕又冲回书房。朱琳已经自己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扶我回卧室,产房早就准备好了。”
原来朱琳早有准备。一个月前,她就在卧室隔壁布置了一间简易产房,消毒器械、热水、纱布、婴儿衣物一应俱全。还请县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张大夫来看过,确认符合卫生标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