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站起身，踱到窗前：“十年布局，一朝发力……好深的心机。”

他转过身：“戴笠那边有什么消息？”

“军统已派人渗透，但韩城防范极严。外来人员需有本地人担保，入城后活动受限。目前只知朱琳深得民心，韩城百姓几乎将她奉若神明。”

办公室陷入沉默。

良久，委员长坐回椅中：“现在动不得她。一者，她在抗日；二者，她兵强马壮；三者……她背后那批留学生，都是人才。”

他提起毛笔，铺开信笺：“授朱琳少将军衔，授刘军中将军衔。将‘韩城自卫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一旅’，纳入第二战区序列。”

主任一愣：“这……”

“明升暗控。”委员长笔下不停，“给了番号，就得听战区调遣。她若听令，将来可徐徐图之；她若抗命，便是违抗军令，天下共讨之。”

“委员长高明！”

“还有，”委员长放下笔，“让戴笠加紧渗透。我要知道，朱琳那些设备、技术、资金，到底从哪里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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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城，县衙后院。

朱琳听完李燕的汇报，点了点头：“宿舍楼要加紧盖，开春前必须完工。女工们带着孩子不容易，不能让人冻着。”

“于叔叔说正月二十就能封顶，二月就能入住。”李燕翻开另一个本子，“采购队这个月收了八千张羊皮、三万斤羊毛。皮革厂的地基已经打好了。”

“很好。”朱琳放下手中正在缝制的小衣服——那是给未出生孩子准备的，“对了，你上次说那个林秀英……”

“还在观察。”李燕压低声音，“她每天准时上下工，从不与人争执，也从不多问。但上周末，有人看见她在工业园外围转悠，像是在记什么东西。”

朱琳眼神一凝：“继续盯着，不要惊动。如果真是特务，她迟早会联络上线。”

“明白。”

李燕离开后，朱琳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那株老梅树已绽出点点花苞。

她想起很多年前，在智利的那个傍晚。十五岁的刘军背着行囊站在码头上，即将登上去德国的轮船。少年回头，眼神坚定：“朱琳姐，等我学成回来，一定帮你建一支强大的军队。”

那时她笑着挥手，心里却知道，这一别就是十年。

十年间，她在智利经营铜矿，用赚来的钱资助一批又一批年轻人赴欧美留学。刘军学军事，黄文瀚学机械，程大斌学航空，顾柏年学兵工……每个人都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十年后，这些种子纷纷回国，在韩城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娘，药熬好了。”李燕端着药碗进来，见她站在窗前出神，轻声道，“您又在想以前的事了？”

朱琳接过药碗，笑了笑：“想起刘军去德国那会儿，还是个半大孩子。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军长确实厉害。”李燕也笑，“昨天他去新兵营，那些新兵蛋子被他训得服服帖帖。”

喝完药，朱琳坐回椅中，手轻轻抚上高高隆起的腹部。孩子在里面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母亲。

她知道，韩城的发展速度，已经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南京的、日本的、甚至延安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片秦岭深处的小城。

但该来的总会来。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孩子出生前，把韩城建设得更坚固，让这片土地成为能遮风挡雨的港湾。

窗外天色渐暗，韩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军营方向传来嘹亮的军歌声，那是战士们在晚训。

歌声穿透夜色，在秦岭的群山中回荡，仿佛在宣告——这片土地，这些人，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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