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露打湿了草叶，河湾营地里的篝火只剩下暗红的余烬，偶尔噼啪一声，溅起几点微弱的火星。大多数人都沉浸在难得的深度睡眠中，只有风声和溪流的潺潺水声。连负责警戒的石头和水生，眼皮也控制不住地开始打架，抱着简陋的武器，沿着营地边缘机械地挪动着脚步。

水生打了个哈欠，用力眨了眨眼，似乎听到远处树林里有什么异响。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却又只剩下风声。他摇摇头，以为自己太困产生了幻听，继续向前巡逻，与另一边的石头交错而过。

石头比水生更谨慎些。他走到水生刚才停留的位置，也凝神细听。这一次，那声音似乎清晰了一点——不是风声，是……某种硬物刮擦枝叶的声音？还有极其轻微、刻意压低的喘息和衣物摩擦声！

不对劲！

石头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困意一扫而空！他猛地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黑暗处厉声高喊：“有情况！树林里有人！”

这声呼喊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营地的宁静！

几乎就在石头喊出声的同时，黑暗的树林边缘，几十个黑影猛地直起身，不再隐藏！为首一个满脸横肉、胸口刀疤的彪形大汉——正是黑云寨大当家“黑阎王”，懊恼地啐了一口：“妈的！被发现了！兄弟们，给我冲！男的全宰了！娘们儿和细软都给老子抢回去！”

“杀啊！”土匪们发出嗜血的嚎叫，挥舞着大刀、长矛、土枪，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从树林中蜂拥而出，直扑营地！

营地瞬间炸锅！人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爬起，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

但朱琳的反应更快！石头喊声未落，她已如同猎豹般从倚靠的马车旁弹起，右手一探，便从车底暗格里抽出了那支保养最好的汉阳造步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她甚至没有完全瞄准，仅凭直觉和声音判断，朝着黑影最密集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在夜空中炸响！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土匪惨叫一声，捂着大腿栽倒在地！

“有枪！他们有硬点子！”土匪中有人惊呼，冲锋的势头微微一滞。

但这并未能阻止匪徒的凶性。黑阎王一边躲在树后，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驳壳枪，疯狂叫嚣：“怕什么！他们才几条枪？给老子冲！杀光他们！”

更多的土匪嚎叫着冲了上来！

“刘军！秦川！拿枪！陈乾，组织青壮，护住马车和老弱！”朱琳的吼声冷静而清晰，瞬间压过了混乱。

刘军和秦川早已惊醒，闻言立刻扑向藏枪的马车，掀开油布，抓起步枪，拉动枪栓，动作虽然稍显生涩，但已比最初熟练许多。

“砰！砰！”朱琳再次开火，这一次有了微光下的轮廓，准头更高，又一名持土枪的土匪应声倒地。她迅速拉动枪栓，退壳上膛，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黑暗中扑来的身影，专找那些手持火器或看起来像是头目的目标。

刘军和秦川也开了火。“砰！”“砰！”枪声有些凌乱，秦川的一枪甚至打在了空地上，但刘军运气不错，击伤了一个挥舞大刀的悍匪。枪声的威慑，加上朱琳精准的射杀，总算稍稍遏制了土匪第一波最凶猛的冲锋，给营地争取到了宝贵的反应时间。

然而，土匪人数占优，且多是亡命之徒，短暂的慌乱后，在头目的催促下，再次狂叫着扑了上来！眼看就要冲进营地外围！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响亮而带着决绝的女声在营地中炸响：“姐妹们！老少爷们儿！都抄家伙！咱们刚从黄扒皮手里逃出来，好不容易有条活路，难道要眼睁睁让这群土匪再把咱们抓去糟蹋、杀掉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那位三十多岁、从黄家村跟来的妇人领头者，她姓周，大家都叫她周嫂。此刻，周嫂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从黄家缴获的、刃口闪着寒光的大刀，脸上没有恐惧，只有被逼到绝境的狠厉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的话像一针强心剂，瞬间刺中了营地中许多人的心！尤其是那些同样从黄家魔爪下逃出的妇女，还有一路历经艰险才活到现在的其他人。恐惧迅速转化为悲愤和同仇敌忾！

“周嫂说得对！跟他们拼了！”

“横竖是个死！不能便宜了这帮畜生！”

“抄家伙！保护孩子！”

怒吼声从营地各处响起！男人们抓起身边的木棍、扁担、菜刀、柴刀，甚至是从土匪手中缴获后分发下去防身用的几十把大刀！女人们也不甘示弱，有的拿起烧火棍，有的捡起地上的石块，那些年轻力壮的妇人，更是直接抄起了大刀或长矛！

以朱琳、刘军、秦川三支步枪形成的火力点为核心，一个松散却充满怒火的防御圈迅速成型！陈乾、水生、石头、小翠等年纪稍大的少年，也红着眼睛，拿起武器，站到了防御圈的前排。

“杀！”不知谁先吼了一嗓子，防御圈迎着冲上来的土匪，反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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