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爬高,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和薄雾,却也将地上泥泞的焦土烤得微微发硬。朱琳和刘军沿着依稀可辨的小路向南走了小半天。刘军拄着一根粗树枝当拐杖,左腿的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吃了肉,有了些力气,加上朱琳昨晚用烧过的布料重新处理的伤口,总算是能勉强跟上。
四周的景色变化不大,依旧是荒芜、焦黑,偶尔能看到远处山坳里冒起的几缕黑烟,不知是未熄的战火,还是野火。
朱琳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根据刘军所说现在是民国九年春,结合昨晚的星象和今日的太阳方位,她大致推断出,今天应该是1920年的1月25日左右。一个冰冷的时间坐标,锚定在这片苦难的土地上。
临近中午,两人走到一处相对平缓的河谷地带。一条窄窄的溪流从石缝间蜿蜒淌过,水质比之前遇到的浑黄河水清澈不少。岸边有几块大石头,不远处还有些稀疏的枯树。
“在这里歇歇脚,吃点东西再走。”朱琳停下脚步说道。她指着溪边一处背风的地方,“你去那边找几块合适的石头垒个灶台。我捡柴。”
刘军点头应下,放下包袱,一瘸一拐地去搬石头。朱琳则走向那些枯树和灌木丛。
她一边低头捡拾干燥的枯枝,一边继续思考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原主的记忆。
穿越小说她看得不多,但基本套路也了解一些。主角往往或多或少会继承原身的记忆,至少是对所处环境和身份的基本认知。可她自从在这具瘦弱的身体里醒来,除了本能的饥饿、寒冷和虚弱感,关于“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亲人……一片空白。
这很不寻常。是穿越方式不同?还是这具身体本身有问题?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经过几天的食物补充和休息,力气恢复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恢复得太好了些。刚才搬动一块不小的石头时,她感觉比想象中轻松。这绝不是一个长期饥饿、濒临死亡的少女该有的力量。
这具身体,似乎蕴藏着某种原始的、未被开发的力量。是“蛮力”?还是别的什么?
朱琳皱起眉。这种“异常”让她隐隐感到不安。未知往往意味着潜在的风险。系统(火种)没有解释,她自己也无从查起。
“或许……需要达到某种条件才能解锁?”她暗自思忖。这是目前最合理的猜测。就像系统本身,也有未激活的模块。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思考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随风飘来。
“……求求……好汉……她才十岁……放过……”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是女子的哀求,充满了绝望和惊恐。
朱琳瞬间警醒,所有杂念抛诸脑后。她丢下手中的枯枝,身体如猎豹般伏低,锐利的目光穿透稀疏的林木,迅速锁定了声音来源——大约五十米外,一处树木稍密的小坡后面。
她悄无声息地快速靠近,借助地形和植被隐藏身形。靠近到二十米左右时,她停下来,蹲在一丛枯萎的灌木后,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五六个衣衫褴褛却体格粗壮的男人,正围着一个惊恐万状的妇女和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妇女约莫三十多岁,面黄肌瘦,头发散乱,正被两个男人粗暴地按在一棵树上,拼命挣扎。她十岁左右的女儿则被另一个男人抓着胳膊,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不住地颤抖。
另外两个男人正在撕扯妇女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嘴里发出猥琐的笑声。
“求求各位好汉,行行好,她才十岁啊!放过她吧!要……要怎样对我都行,求你们放过我闺女!”妇女声音嘶哑,泪流满面,徒劳地扭动身体。
“呸!老子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开开荤,你还敢挑三拣四?”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啐了一口,伸手就去扯女孩的衣领。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妇女目眦欲裂,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了一只手,狠狠一口咬在正撕扯她衣服的汉子手腕上。
“啊——!”那汉子惨叫一声,吃痛松手,手腕上顿时鲜血淋漓。
“妈的!找死!”汉子勃然大怒,眼中凶光毕露,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抽出了一把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柴刀。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朱琳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涌的气血。那股属于现代军人的正义感和对弱者的保护本能,混合着对这乱世暴行的极端愤怒,冲破了理智的缄默。
“放手!”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在林间空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愣。刀疤脸汉子举刀的动作顿了顿,凶狠的目光循声扫来。
妇女趁此机会,连滚爬爬地扑向自己的女儿,将吓傻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而朱琳,已经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她身上依旧是那套破烂的粗布衣,脸上还带着赶路的尘土,但那双眼睛,却冷冽如寒冰,锐利如刀锋,紧紧锁定了那个持刀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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