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教了儿子一会儿,见承烨已能独自掌控,便将线轴完全交给他,自己则直起身,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妻女。只见沈清弦追着女儿,鹅黄色的裙裾在春风里轻轻摆动,发间的步摇随着动作摇曳生辉。阳光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光,那画面美得让他心头发软。
他悄悄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凑到唇边。清越悠扬的笛声便流淌出来,是一支轻快的民间小调《春光好》。
笛声一起,沈清弦便停下脚步,循声望去。隔着十余步的距离,陆璟站在柳树下,一身月白色常服,玉笛横陈,眉眼含笑地望着她。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便已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情意。
昭月也被笛声吸引,跑了回来,扑到父亲腿边:“爹爹吹得真好听!”
一曲终了,陆璟放下玉笛,弯腰将女儿抱起,走到沈清弦身边。“累不累?”
沈清弦摇摇头,抬手为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倒是你,教了承烨半天,又吹笛子,嗓子可干?我让白芷备了蜜水和点心在亭子里。”
“还是夫人细心。”陆璟笑道,一手抱着女儿,另一手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那便去歇歇。”
一家四口沿着回廊往湖心亭走去。承烨还舍不得纸鸢,便由齐叔陪着继续放,只约定一会儿来吃点心。
湖心亭四面敞亮,临水的栏杆边已摆好了竹榻、小几和几个绣墩。白芷和几个丫鬟正忙着布置,见主子们来了,忙行礼退到一旁。
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玫瑰糕、绿豆凉糕、水晶虾饺,还有一碟新鲜洗净的樱桃。一壶温热的蜜水,壶嘴冒着袅袅热气。
陆璟将女儿放在竹榻上,自己也在沈清弦身边坐下。昭月立刻爬到母亲怀里,小手去够樱桃。沈清弦笑着捏了一颗,喂到她嘴边。
“爹爹也吃。”昭月含糊不清地说,小手又抓了一颗,努力递向陆璟。
陆璟低头,就着女儿的小手将樱桃含入口中,眉眼温柔。“谢谢月儿。”
沈清弦看着这对父女,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她倒了杯蜜水递给陆璟:“润润喉。”
陆璟接过,却不急着喝,而是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方才看你在发呆,想什么?”
沈清弦顿了顿,目光望向亭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觉得……此刻太美好,美好得让我有些恍惚。”
陆璟立刻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放下杯子,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指。
“不是梦。”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清弦,这些都是真的。我们在锦春园,承烨在放纸鸢,月儿在我怀里,你在我身边。这一切,都是我们一步步走出来的,实实在在的。”
沈清弦转回头看他,眼眶微热。“我知道。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从前。”
“那就想想。”陆璟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声音温柔而沉稳,“想想从前,再看看现在。你就会知道,我们改变了多少,拥有了多少。”
昭月不明白父母在说什么,却本能地感受到一种温暖安心的氛围。她乖乖坐在母亲膝上,小手玩着父亲腰间的玉佩,不吵不闹。
半晌,沈清弦轻轻“嗯”了一声,直起身子,已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温婉。她抬手为陆璟斟满蜜水,又拈了块玫瑰糕递给女儿。
“说起来,”她岔开话题,语气轻松起来,“前日宫里递了消息,皇后娘娘想在宫中设个小型的品香会,请几位宗室女眷和京中有才名的夫人,让我也去。”
陆璟挑眉:“品香会?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娘娘说,春日百花开,正是制香品香的好时节。再者,”沈清弦微微一笑,“怕也是想借机抬举我。自去年我办了女子商堂,虽有些非议,但陛下和娘娘是支持的。这次品香会,来的都是顶尖的贵妇,让我去露个脸,也是为我撑腰的意思。”
陆璟点头,眼中满是赞许:“陛下与娘娘圣明。你的女子商堂如今已资助了三十余名女子,有的学成了在你铺子里做管事,有的回乡开了自己的小店,这是实实在在的功德。那些迂腐之言,不必理会。”
“我自是不理会。”沈清弦笑意更深,“只是觉得,能多做些事,真好。”
两人正说着话,承烨满头大汗地跑进亭子,身后跟着抱着纸鸢的齐叔。
“爹爹!娘亲!纸鸢飞得可高了,比树还高,比屋顶还高!”男孩兴奋得小脸通红,比划着。
“慢些说,看这一头汗。”沈清弦拉过儿子,用手帕为他擦汗,又递上蜜水。
承烨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喘匀了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父母:“齐爷爷说,纸鸢能飞那么高,是因为风大。那要是风再大些,它能飞到天上去吗?”
陆璟被儿子的问题逗笑了:“飞太高,线就不够长了。而且风太大,纸鸢受不住,会被吹坏的。”
“那鸟儿为什么不怕风大?”
“鸟儿是活的呀,它们会调整翅膀,会找地方躲风。”陆璟耐心解释,“纸鸢是死的,只能靠放风筝的人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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