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后的周日。
白厄坐在某座商业大楼的楼顶边缘,双腿悬空。
百米之下,车流与人潮被压缩成无声涌动的色块。
海风强劲,带着微咸的湿意,吹过他额前的白色短发,露出那双有点疲惫的湛蓝眼眸。
他眺望着远处被日光灼烧得有些模糊的海平面。
身上是一身普通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
那套闪着细碎光芒的亮片西装,连同那个印着“白夜”的名字,一同被他留在了过去。
他的大脑正以一种绝对客观的姿态,回溯并整理着过去三周的记忆碎片。
第一天。
三个女人。五个小时。
尖叫、泪水、拍照,以及二十万日元的转账。
他只是坐在那里,偶尔回答一些无意义的问题,便触发了她们极端的生理与情绪反应。
门口的大叔,脸上的褶皱因为过度的狂喜而舒展开,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真的有了一丝佛陀的慈悲。
他数钱的动作机械而重复,指尖与钞票摩擦的声音,成为了那个夜晚唯一的背景音。
第二天。
店门口排起了长队。
队伍从街头延伸至巷尾,像一条贪婪的蛇。
人群的构成跨越了年龄与阶层的界限,从稚气未脱的学生,到妆容精致的白领,再到珠光宝气的贵妇,甚至还有几位身着传统和服、步履蹒跚的老太太。
她们高举着手写的牌子。
“白夜我爱你”。
“请让我为你花钱”。
“我要预约白夜一整年”。
那些字迹扭曲,充满了某种原始的、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大叔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宣布了新的价格。
预约费,从一小时五万日元,直接跃升至五十万。
人群没有散去。
反而因为这种筛选机制而变得更加狂热,后面的队伍甚至又延长了几分。
第三天。
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粗暴地堵住了店门,引擎的低吼宣示着车主的态度。
一个女人下车,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她扬言要包下他一个月。
大叔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又放大,绿色的光芒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他答应了。
然后将价格提升到了一小时一百万日元。
女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刷卡。
于是,白厄在一个封闭的包厢里,陪她静坐了一个小时。
期间,她一言不发。
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泪从墨镜的缝隙中不断滑落,打湿了她昂贵的丝绸衬衫。
一个小时结束。
她心满意足地离开,背影带着一种朝圣后的虚脱与圆满。
她说,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白厄无法理解这种幸福的构成。
第七天。
一个自称来自大型经纪公司、西装革履的男人找上门。
他开价一亿日元,要签下白厄,将他打造成新时代的偶像。
大叔当场回绝,理由冠冕堂皇:“白夜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不外借。”
经纪人没有放弃,将价格直接翻了五倍。
五亿日元。
大叔的呼吸停滞了三秒。
他艰难地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沙发上的白厄。
“不去。”
白厄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平静,没有波澜。
那个经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颓然地离开了。
离去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白… …白厄,眼神复杂,混杂着巨大的不甘与近乎崇拜的敬畏。
第十四天。
威胁电话打到了店里。
一个男人在电话那头咆哮,声称他妻子为了见“白夜”,花光了家里所有的存款,他要来砸店。
大叔报了警。
警察很快抵达,一名女警负责问话。
她看到了白厄。
然后,她维持着笔录的姿势,整整三分钟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最后,她脸颊泛红,对着大叔低声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这不怪你。”
她合上记录本,离开前,将一张写着自己私人电话的纸条塞进了大叔手里,说如果有人骚扰,可以随时联系她。
大叔拿着那张纸条,在门口笑得几乎弯下了腰,身体剧烈地颤抖。
第二十一天。
白厄找到了大叔。
“我要辞职。”
他平静地陈述这个决定。
大叔脸上那已经常态化的、堆满盈利喜悦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崩塌。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白厄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
“为什么?钱不够吗?我再给你涨!多少都行!”
他的声音因为恐慌而变得尖锐,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水光。
白厄摇头。
“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
“我不适合这个工作。”
大叔死死盯着白厄那双不起波澜的湛蓝眼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动摇或谎言。
但他失败了。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平静。
他沉默了很久,空气中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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