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概是柚梨奈的房间。

空间更小，一张用几块木板和砖头搭成的床占据了大部分地方。床边是一个破旧的纸箱，里面整齐地叠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

墙角堆着几本封面都已磨烂的旧书。

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箱充当书桌，上面摆着几支笔和一叠粗糙的纸。

柚梨奈走到木箱前，拿起一支笔和几张纸。

她转过身，双手捧着，递到白厄面前。

“神明大人……您……您不会说我们的语言对吗？”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紧张的试探。

白厄接过纸笔。

他没有立刻书写。

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支廉价的圆珠笔，视线落在粗糙的纸面上，沉默了片刻。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行工整、有力的字迹显现出来。

【我能听懂一些，但说得不好。】

柚梨奈看着纸上的字。

那双黯淡的眸子，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火星，重新燃起一点光亮。

“您会写字！”

她的声音里透出压抑不住的惊喜。

她连忙也拿起一支笔，在另一张纸上快速写道：

【那我们用纸笔交流吧。】

白厄点了点头。

两人在简易的床边坐下，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

柚梨奈抱着膝盖，身体微微蜷缩着，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白厄。

她犹豫了很久，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终于，她鼓起勇气，在纸上写下了那个盘踞在心头、最重要的问题。

【您真的不是神明吗？】

白厄看着这行字，拿起笔，在下面给出了答案。

【不是。】

一个字。

柚梨奈的肩膀塌了下去。

刚刚亮起的光，又熄灭了。

她咬住下唇，不甘心地继续写道：

【可是……可是您能踩在海上……还能让我也踩在海上……】

【这种事情，只有神明才能做到吧？】

白厄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昏黄的烛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柔和，湛蓝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然后，他动笔了。

【我只是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不是神明。】

柚梨奈看着那两行字，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但这份黯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她很快振作起来。

是啊，就算不是神明又怎么样呢？他救了自己，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她在纸上写下新的问题。

【那……那您为什么要救我？】

白厄看着这个问题，思索了片刻，写道：

【我刚到这里，对很多事情不了解。】

【需要有人告诉我一些信息。】

【所以救了你。】

柚梨奈怔住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心脏的位置，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是失落。

他不是因为怜悯，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因为一个交易。

但紧接着，那股酸涩又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冲散了。

庆幸。

她还有用。

她不是一个纯粹的、被施舍的累赘。

她能够为这位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客人”，提供他需要的东西。

这个认知，让她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她抬起头，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

她重新拿起笔，写下的字迹充满了力量。

【您想知道什么？】

【我一定知无不言！】

白厄的目光落在她那张混杂着泪痕与决心的脸上。

他没有再犹豫。

他拿起笔。

笔尖悬停在崭新的纸页上。

然后，落了下去，写下了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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