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上京以东,渤海湾。
冰冷的潮水撞上礁石,碎裂成白沫,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轰鸣。
海风卷着浓重的咸腥气味,吹过荒芜的海岸线。它带走了城市的最后一丝喧嚣,天地间只剩下这片原始的、不知疲倦的呼吸。
白厄站在一块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黑色礁石上。
他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海水,头顶是无星无月的沉寂夜空。
风鼓动着他的衣角,扬起他的长发。他整个人静立不动,宛若一尊被遗忘在世界尽头的孤寂雕像。
绝对的平静。
他闭上双眼。
皮肤感受着海风拂过的触感,耳中是海水的律动,整个身体都在感知这个世界最真实的脉搏。
对面是他之后的第一站。
他没有做出任何更特殊的方法,也没有撕开空间裂缝。
他选择了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
走过去。
从大夏的土地,一直走到日本的岛屿。
“开始吧。”
他睁开眼,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轻声自语。
声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脚,向前迈出。
那一步,踏向了翻涌的海面。
更准确地说,是踏在了海面之上。
他的鞋底与海水之间,存在着一层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透明屏障。脚掌落下,海水表面形成一个清晰的凹陷,却始终无法浸湿他的鞋底分毫。
白厄没有片刻的停留。
他迈出了第二步。
第三步。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从容得像是在自家的后院中散步。
身后的海岸线在他的视野中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条模糊的黑线。
脚下的海水从浅滩的墨绿,变成了深海的幽蓝,最后归于一片纯粹的黑暗。
他的身影,始终稳定地踩在海面上,没有丝毫的下沉与摇晃。
夜色深沉。
一个孤独的身影,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色大洋之上。
这里没有光。
没有参照物。
只有单调的海风,和他衣角被吹动时发出的猎猎声响。
这一幕景象,超越了人类的认知,带着一种近乎神迹的诡异与震撼。
若是有任何船只此刻经过,船上的船员只会以为自己目睹了行走于人间的神明。
时间在单调的行走中无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遥远的天际线,渐渐被染上了一层鱼肚白。
黎明前的海面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靛蓝色。海与天在远方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的界限。
白厄停下了脚步。
他静静地站在海面上,望向远方。
在他的视线尽头,一片灰白色的浓雾,如同一堵顶天立地的无形巨墙,蛮横地将整个海域一分为二。
那就是【迷雾】。
曾经吞噬了无数国家,无数城市,无数生命的【迷雾】。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不再扩张,也从不消退,是这个世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巨大疮疤。
白厄凝望着那片迷雾。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退缩,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只有一种穿透万物的平静。
他重新抬起脚,继续向前。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的身影,径直走入了迷雾之中。
瞬间。
整个世界都变了。
所有的光线被吞噬。
所有的声音被隔绝。
就连脚下海水拍打的微弱声响,也在踏入迷雾的刹那被彻底抹除。
白厄的视野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灰白色。
那是一种浓稠的、粘滞的、仿佛有实质的灰白。它们翻涌着,纠缠着,无数张扭曲而无声嘶吼的苍白人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紧紧贴在他的眼前。
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一股能冻结灵魂的刺骨寒意,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渗透而来,试图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
然而,那股寒意还未触及他的身体,便凭空消散了。
【迷雾】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与意志。
在靠近白厄的刹那,那些灰白色的雾气猛地向两侧扭曲、翻滚、退开。
白厄的脚步,依旧平稳。
他行走在迷雾的腹地,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气息,像一个无意中闯入死亡禁区的普通人。
但迷雾,却在主动为他避让。
那些本该将一切生命撕碎、同化的灰白色雾气,在距离他身体三尺之外,便骤然停滞。它们疯狂地涌动,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道无形的界限。
一个绝对透明的球形空间,以白厄为中心,在这片死寂的迷雾中,强行开辟出了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净土。
他就这样一直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
或许是几分钟,或许是几个小时。
在迷雾之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终于。
前方的灰白色,开始变得稀薄。
一丝微弱的光,从那片灰白色的屏障后顽强地渗透了进来。
白厄抬起头。
下一秒。
他走出了迷雾。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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