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的边缘。
空间荡开一圈无声的涟漪,白光乍现,又在瞬间敛去。
白厄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静静悬停在那片废弃林场的上空。
他低头,看着手上三封薄薄的信件。
一封给父亲。
一封给女儿。
最后一封……给陈涵。
白厄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幽暗的林间化作一团白雾。
……
夜色浓得化不开。
安塔县守夜人据点的走廊里,灯光昏黄,灯丝发出微弱的“嗡嗡”声,随时都会熄灭。
陈涵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的手指紧紧握着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却迟迟没有转动。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五分钟。
胸口那股沉闷的压抑感,从李德阳离开的那天起就未曾消散。
现在,它越来越浓,堵塞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笃笃笃——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走廊里激起回响。
陈涵的身躯猛地一震,他豁然转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队长?!”
他几乎是冲过去的,因激动而显得笨拙的手指在门锁上摸索了几下,才猛地拉开了据点沉重的大门。
门外。
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背着若隐若现的灯光。
那张年轻的脸庞笼罩在深沉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任何表情。
他手里拿着三封信。
陈涵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仿佛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是……”
“我叫白厄,你应该还记得我。”
白厄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李德阳让我来的。”
当那个名字被吐出,陈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收紧。
一股强烈的预感冲刷着他的神经。
他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白厄从三封信里抽出一封,递到陈涵面前。
信封上,是李德阳那标志性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两个字。
【陈涵】
“李德阳在对抗红甲蚁后时……”
白厄的声音顿了一下,那双湛蓝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明。
“英勇牺牲了。”
陈涵站在原地。
他听到了。
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大脑却拒绝将这些字组合成任何有意义的句子。
“你……你在开玩笑吧?”
陈涵的声音干涩发飘,他死死盯着白厄的脸,试图在那片阴影中找到一丝戏谑,一丝谎言的破绽。
“队长他……他怎么可能……”
白厄没有回答。
他真的不擅长编织谎言。
任何多余的安慰都可能暴露真相。
他只是将那封信塞进陈涵冰冷的手里,然后转身,身影没入夜色。
“等等!”
陈涵下意识地喊道,他想追上去,想抓住对方的衣领,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的双腿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白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只留下一句话,被夜风送了过来。
“节哀。”
陈涵独自站在门口。
手里的信封很轻,轻飘飘的。
却又重得他几乎握不住,指骨都在颤抖。
他低下头,视线聚焦在那两个歪扭的字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像一具被抽掉线头的木偶,机械地转身,走回据点,关上了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走廊里的灯光,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又恢复了昏黄。
陈涵走进李德阳的办公室,身体重重地陷进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椅子里。
他盯着手里的信封。
盯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用颤抖的手指,撕开了封口。
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信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字迹依然潦草,像是主人在极度匆忙的状态下写就的。
【陈涵:】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别哭啊,你要是哭了,我在下面都不安心。】
【我知道你一直想调走,也知道你觉得332小队是个烂摊子。】
【你说得对。】
【这里确实很烂,任务多,危险大,工资还他妈不高。】
【但我还是想让你留下来。】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那些需要我们的人。】
【你比我聪明,比我冷静,比我更适合当队长。】
【所以,拜托你了。】
【守住这片土地。】
【守住那些还活着的人。】
【对了,我桌子最下面那层抽屉里,有瓶好酒。】
【是我攒了半年工资买的,本来想等你调走的时候喝。】
【现在……你自己喝吧。】
【别浪费了。】
【——李德阳】
陈涵看完了最后一个字。
他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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