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守夜人高层将计就计,以所有新兵作为诱饵,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发动了一次代号为“引蛇出洞”的雷霆清剿。
行动很成功。
盘踞在沧南市多年的【信徒】组织,连同他们经营多年的地下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
但代价是,几乎所有的新兵都见了血。
有人重伤,至今还在医院。
有人死里还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林七夜在返程前,见过几个同样结束假期,准备归队的同期生。
他们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隔着衣服都能闻到淡淡的药味。
但真正改变的,是他们的眼神。
那种属于学生的,未经世事的青涩与天真,被一种冷硬的东西彻底敲碎,然后重塑。
那是真正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后,才会沉淀在眼底的东西。
经过这一出,所有人都成长了。
或者说,被迫成长。
那场短暂又真实的“新年”,那片刻的安宁与温暖,就像一场在夜空中骤然绽放的绚烂烟火。
在他们每个人的生命中炸开,留下最明亮的印记,然后迅速归于平静,只剩冰冷的现实。
林七夜缓缓睁开眼。
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白厄从袋子里拿出那件白色毛衣时的场景。
浮现出那串裹着晶莹糖衣,酸甜到让人眯起眼睛的糖葫芦。
浮现出中心广场上,那个穿着红色新衣,举着五彩风车,仰头看得入迷的小女孩。
那些画面,温暖得不真实。
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严酷的训练,和将来无法预知的,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
林七夜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白厄。
他正靠着窗,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晚霞。
车子已经驶离了市区,进入了通往集训营的高速公路。
天边的云被夕阳烧成了瑰丽的色彩,从最炽热的橙红,过渡到温柔的粉紫,再蔓延至天顶静谧的靛蓝。
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天际。
那漫天绚烂到极致的色彩,尽数倒映在白厄那双湛蓝的瞳孔里,流转,燃烧。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侧脸的轮廓在变幻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
他的嘴角,微微地上扬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这个人,就觉得他是一个很阳光、热情的人。
现在的白厄,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一幅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永远无法真正触碰的画。
就像二次元里的纸片人一样。
……
同一时刻,沧南市,地下。
城市的脉搏在这里跳动,巨大的管道网络延伸至黑暗的尽头,污水与电缆在不同的层级中奔流。
而在这一切之下,更深的地方。
下水道里。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异味,没有黏腻的污秽,更没有蟑螂和其他小动物。
一只只的小白鼠在管道上有序的爬动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近乎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墙壁被刷成了纯白,冰冷的荧光灯管发出无机质的白光,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地面干净得能反射出人影。
这里不像下水道,更像一个巨大的,被遗弃的无菌实验室。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少年,正趴在一张金属实验台前。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却透着一种灼热的,近乎癫狂的光。
“金色的血液……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少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语调。
这半年来,他揭破了好多神秘的尸体,但从未在这些尸体中发现类似【金色的血液】。
似乎,那是白厄的专属。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单调的“哒、哒”声。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反射着屏幕上流动的光芒,异样的光彩在其中燃烧。
“老师……”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
“阿那克萨戈拉斯老师……”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实验台上。
少年的眼睛上反射着异样的光彩。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一种极度亢奋下的肌肉扭曲。
“阿那克萨戈拉期老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这空旷死寂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会解开这个世界的本质的!”
“我会……”
他的视线穿透了屏幕,穿透了这间实验室,穿透了厚重的地层。
在安卿鱼的眼中。
一条通明的大道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条路不是由砖石铺就,而是由无数发光的,奔腾不息的符文构成。
它通向一个无法言喻的,至高的领域。
过去所有晦涩难懂的知识,所有无法跨越的壁垒,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晰无比。
他看见了构成空间的弦在震动。
他听见了光与暗交织的协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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