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黑风口的地形在暗影里扭曲成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山风刮过,不带半点凉意,只有一股子冻彻骨髓的杀气。
十几道黑影像是从岩石的缝隙里长出来的,无声无息,却带着绝对的压迫感,死死堵住了一支车队的去路。
为首那人一身玄衣,身形笔直如枪,正是听雪阁暗卫统领,嗜血。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此刻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墨安管家,天都黑透了,这么火急火燎地出城,这是要去给哪位爷送终啊?”
声音平淡,却像一根冰锥,精准地扎进了马背上那个中年男人的耳膜。
墨安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自以为计划周密,行踪隐秘,却还是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该死!
他们怎么会知道?还来得这么快!
墨安强行将心头的惊涛骇浪压下,嗓音干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我奉二爷之命出城办事,难不成还要向你一个区区暗卫报备?”
他试图用身份压人,可换来的,却是嗜血更加不加掩饰的讥讽。
“二爷?”嗜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的主子是二爷,还是地府的阎王爷?墨安,你在王府潜伏十年,也算是条有头有脸的老狗了,怎么,临到头了,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一句话,彻底撕碎了墨安所有的伪装!
他明白了。
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找死!”
墨安眼中凶光暴射,再无半句废话,手臂猛然向下一挥,发出嘶哑的咆哮:“动手!宰了他们,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边那几名看似普通的护卫,身上的气息轰然一变!
那股子伪装出来的平庸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出笼凶兽般的暴戾与疯狂!
全是死士!
而且是精锐中的精锐!
“锵啷啷——!”
刺耳的刀剑出鞘声撕裂了山谷的死寂,火把的光芒映照出一张张毫无生气的、只有杀戮欲望的脸。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
两拨人马像是两股黑色的铁流,狠狠撞在了一起,瞬间爆发出最原始、最血腥的绞杀!
刀光如练,剑影如网!
嗜血带来的听雪阁影卫,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英,出手便是杀招,狠辣刁钻。
可墨安带来的这群死士,更是完全不要命的疯子!
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口,眼中只有敌人,打法完全是以命换命,以伤换伤!
一时间,金铁交鸣声、血肉撕裂声、临死的闷哼声响成一片。
战局,竟诡异地陷入了胶着!
嗜血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刀劈翻一名死士,却立刻被另外两名死士悍不畏死地缠上,让他这名最强的战力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然而,作为主帅的墨安,却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惨烈的厮杀,脸上没有半分焦急。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跟这群疯狗一样的影卫拼个你死我活。
他的视线,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越过混乱的战团,死死锁定了最后方那辆朴实无华、毫不起眼的马车。
那里,关着那个该死的老东西——李丰!
只要杀了这个唯一的人证,他墨衍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再翻起什么风浪!
到时候,就算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全都死绝了,又算得了什么?
这波,血赚!
机会来了!
趁着嗜血被两名死士死死拖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战局吸引的瞬间,墨安眼中杀机爆闪!
他猛地一拍马背,整个人如同脱膛的炮弹,竟看也不看胶着的战团,绕出一个刁钻的弧线,直扑后方那辆最不起眼的马车!
“不好!”
嗜血的脸色终于变了,发出一声惊怒的爆喝。
他一刀将身前的死士逼得连连后退,想要回援,可那死士却像块狗皮膏药,咧着满是鲜血的嘴,疯了一样再次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缠住了他。
晚了!
“老东西,给老子下地狱去吧!”
墨安的身影已经鬼魅般掠至马车近前,脸上浮现出狰狞到扭曲的笑容。
他从怀中掏出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寒光一闪,手臂肌肉坟起,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掀开车帘,对准里面那个被堵住嘴、捆得像个粽子、满脸惊恐的身影,狠狠地捅了下去!
这一刀,凝聚了他全部的功力,势要一击必杀!
眼看匕首的寒锋就要刺入李丰的心口!
千钧一发!
异变陡生!
就在墨安的匕首即将得手的刹那,一道玄色的身影,竟连人带椅,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突兀地、毫无道理地、凭空出现在了马车之前!
那身影,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没有丝毫气息,没有半点波动,仿佛他从亘古之初就坐在那里,与这片深沉的夜色,与这片冰冷的山谷,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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