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麻利点!日头落山前,这车矿石必须送到选矿场!”
一个山寨旧部出身的运输小头目大声吆喝着,他手下混编着山寨和锐金卫的汉子。有了青铜加固,矿车运行平稳许多,效率提升。
选矿场,水流汰选的沟渠哗哗作响。妇人和半大孩子们围在水渠旁,眼疾手快地将沉底的上品矿石捞起。韩勾带着几个老匠人,严格把关着最后筛分的颗粒大小。
“这块大了,回去再敲敲!”
“这堆粉末不要,倒废料坑!”
冶炼炉区,炉火从未熄灭。鼓风的号子声依旧低沉有力,只是轮换的汉子们脸上少了几分最初的狂热,多了几分沉稳的坚韧。投料、控火、出炉…一切按部就班。新铸的青铜部件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各个工区——加固矿车的轴套、角码,强化弓弩的弰套、衬片,甚至开始尝试铸造更大型的器物范模。赵吉如同最精密的钟表匠,协调着“日轮”的每一个齿轮,确保这条血脉的畅通无阻。他深知,这是整个鹰愁涧的根基,也是金葵将信任交托于他的重担。
冶炼场外围那片临时平整出的校场上,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整齐的呼喝与脚步声!
王猛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校场中央的高台上。他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锐金卫旧战衣,虬髯在火光下如同钢针。他面前,是十支混编的队伍,每队约二十人。队长皆是马善亲自挑选的山寨旧部中颇有威望或敢打敢拼的汉子,副队长则是王猛指定的锐金卫老兵。
“立——正!”
王猛的声音如同滚雷,在校场上炸开。
“哗!”
一阵不算整齐但足够响亮的靠脚声。队列中,山寨汉子们大多神色紧张,身体僵硬;锐金卫老兵则下意识地挺直腰背,目光锐利。
“各队正副队长,出列!报数!”
王猛继续吼道。
十名山寨队长和十名锐金卫副队长应声跨前一步。山寨队长们有的声音洪亮,有的略带紧张:
“一队队长,李黑子!”
“二队队长,孙大膀!”
锐金卫副队长们则报数简洁有力:
“记住你们身边的人!”
王猛目光如电,扫过这二十人,
“正队长,掌号令,明赏罚!副队长,教本事,纠动作!操练场上,令出一门!违令者,正队长有权按规处置!副队长需全力配合!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二十人齐声应和,声震夜空。
“入列!”
王猛大手一挥,
“第一课!站如松!行如风!都给老子站直了!没老子命令,天上下刀子也不许动!”
枯燥却无比基础的队列训练开始了。在王猛粗豪却精准的号令下,在各队副队长严厉的纠正下,混乱的脚步逐渐变得整齐,松垮的身形渐渐绷直如枪。汗水很快浸透了单衣,在深秋的夜风中带来刺骨的寒意,但无人敢动。
队列稍有小成,便是格斗基础。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致命的劈、刺、撩、扫!副队长们手持未开锋的青铜短剑或硬木棍,反复示范着最标准的发力姿势和攻击线路。
“腰马合一!力从地起!发于腰,贯于臂,聚于刃!”
“刺!要快!要准!要狠!想象你面前就是西岐狗的喉咙!”
“挡!用臂骨最硬的地方!斜着格!挡开立刻反击!”
训练用的木棍和未开锋的青铜剑在夜色中激烈碰撞,发出“噼啪”、“铛啷”的脆响。惨叫声和闷哼声也不时响起——动作变形、格挡失误,实打实的痛楚是最好的老师。山寨汉子们从最初的笨拙慌乱,在汗水与淤青的洗礼下,动作渐渐变得有模有样,眼神中也开始凝聚起一丝凶狠。
结阵演练是重中之重。王猛将最基础的“圆阵”和“锥阵”反复操练。盾牌,目前还是简陋的木盾,镶嵌了青铜加固件的格挡配合,长矛是矛头未开锋的攒刺掩护,短的补位绞杀。
“一队!举盾!顶住!”
“二队!长矛!斜刺!刺!”
“三队!短兵补位!砍他下盘!”
“圆阵!内圈蹲!外圈立!矛刺!盾挡!刀砍!”
混乱的嘶吼在王猛和副队长们声嘶力竭的咆哮中,逐渐被整齐划一的号令所取代。虽然动作依旧生涩,配合远谈不上默契,但那种初步成型的、依靠集体力量对抗冲击的雏形,开始在校场上凝聚。火光下,移动的阵型如同一个生涩却充满力量的巨大齿轮,在笨拙地磨合转动。
金葵偶尔会出现在校场边缘的阴影里,默默观看。他从不干涉王猛的训练,更不会直接对队伍发号施令。看到山寨旧部队长逐渐熟悉号令,开始有模有样地约束队伍;看到锐金卫副队长一丝不苟地传授技巧,纠正动作;看到那些曾经散漫的山寨汉子眼中开始凝聚起属于战士的专注和一丝狠厉,他会微微颔首,然后悄然离去,将舞台完全留给王猛和那些队长们。他的身影,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只在需要时提供支持,绝不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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