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广宗城南的沱水之畔,雾气渐浓。
近六千人的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巨蟒,在夜色与雾气的双重掩护下艰难前行。
人马衔枚,马蹄裹布,尽可能消弭着一切声响。
队伍核心,刘昭骑在一匹特意挑选的温顺战马上,身形在成人间显得格外幼小,脊背却挺得笔直。
管亥、裴元绍、周仓、张燕等黄巾将领如同众星拱月,紧紧护卫在侧,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决绝。
城西方向,震天的喊杀声与冲天的火光陡然爆发,如同在沉寂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搅动了整个汉军大营。
战鼓隆隆,号角连绵,无数火把如同流动的星河,迅速向城西汇聚——赴死之士的佯攻,开始了。
“全军加速!趁现在!”刘昭的声音清晰穿透夜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庞大的队伍骤然提速,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预定的路线,向着城南相对稀疏的汉军防线涌去。
雾气在刘昭隐晦的引导下,似乎格外眷顾这支逃生的队伍,始终萦绕不散,为这支庞大的队伍提供了难得的掩护。
初时颇为顺利,零星的汉军巡哨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周仓、裴元绍等猛将带领的前锋迅速清除,未及发出警报。
然而,就在队伍前锋已穿过一片稀疏林地,眼看就要突出最危险区域之际。
异变陡生!
四周景物骤然扭曲、模糊,原本黯淡的月色与远处映天的火光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沉黑暗。
阴冷的寒风凭空卷起,呼啸声中夹杂着无数冤魂厉鬼的哀嚎与窃窃私语,直刺耳膜,侵蚀心智。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不仅让所有人举步维艰,更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硬生生从躯壳中剥离、锁拿!
“怎么回事?!”
“鬼!有鬼啊!”
“动不了!我动不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数千人的队伍中急速蔓延。
许多普通黄巾士卒面露极度恐惧,身体瑟瑟发抖,甚至有人精神濒临崩溃,丢下武器抱头惨嚎。
这并非寻常战场上的杀气,而是直接针对灵魂的诡异力量!
就连管亥、周仓这等悍将,此刻也感到头晕目眩,气血翻腾,一身勇力在这无形的束缚下竟难以施展,仿佛陷入无边泥沼。
裴元绍怒吼着挥刀向前劈砍,刀锋却如同斩入粘稠的胶水,徒劳无功。
张燕身形灵动,试图凭借高超身法突破,却感觉四周空间如同铜墙铁壁,撞得气血翻涌。
“是阵法!汉军有修士布阵!”张燕嘶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若真是修士布下的阵法,绝非他们这些武夫所能抗衡。
管亥双目赤红,死死护在刘昭马前,心中已存死志。
完了,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去吗?师尊,管亥无能……
就在全军即将陷入混乱崩溃的边缘,一直静坐马背,冷眼旁观这突变的刘昭,终于动了。
他抬起眼眸,那双清澈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混沌开辟。
眼前的黑暗、阴风、鬼啸、魂锁……在他眼中,不过是由无数扭曲、阴损的符文与灵力线条构成的拙劣戏法。
“九幽锁魂阵?呵,似是而非,徒具其形,只得其阴戾,未得其神髓。”
他低声自语,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以战场残魂煞气为引,勾连地脉阴窍,布此损阴德之阵,布阵者,其心当诛。”
话音落下,他并未有任何掐诀念咒的繁琐动作,只是微微张口,吐出一串古老而晦涩的音节。
这音节非人言,非鬼语,却仿佛引动了天地间某种最本源的规则之力!
“敕令:玄光破晦,万法归虚!”
言出,法随!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笼罩四野、困锁神魂的深沉黑暗,就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消融、退散!
刺骨的阴风、扰魂的鬼啸,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咽喉,戛然而止!
无形的灵魂枷锁,寸寸断裂,崩解于无形!
仅仅一句话!
笼罩数千人、让一众猛将束手无策的“九幽锁魂阵”,核心枢纽仿佛被精准地抽走了最关键的一块基石,轰然崩塌!
月光重新洒落,远处汉军营垒的火光再次映入眼帘。
林中依旧寂静,但那股令人窒息的诡异力量已荡然无存。
全军上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马背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管亥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周仓手中的大刀差点脱手,裴元绍保持着挥砍的姿势僵住,张燕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师弟…他只是…说了句话?那古怪的阵法…就没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武道勇力,沙场搏杀,他们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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