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内,千鹤道长冲入混沌的壮烈景象仿佛还在眼前浮动,那诛仙四剑的凛冽剑意似乎仍残留在每个人的感知中,带来刺痛与震撼。
殿内气氛沉重,既有对千鹤道长下落的深深忧虑,也混杂着一丝绝境逢生的渺茫希望。
钟素安将诸位师伯与同门的神色尽收眼底,心知千鹤师尊身份之谜事关重大,此刻绝不能深谈。
他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件关乎茅山存续的要事:“闻仲他既将诸位接引至此,为何在师尊遭劫之时,乃至其后百年,都未曾现身?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此言一出,石坚、林九等师伯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霾,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力、悲怆与后怕的复杂情绪。
石坚大师伯长叹一声,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素安你所料不错。闻仲师侄他……自身亦遭大难,早已是泥菩萨过江,又如何能顾及我等?”
他目光投向殿外虚空,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段天地倾覆、杀劫弥漫的岁月:
“始皇嬴政伐天之战,其惨烈程度,远超我等下界修士之想象。
那不是凡俗王朝的征伐,而是汇聚了整个人族气运,以人道伐天道的逆天之举!
战火席卷三界,天庭震荡,星辰陨落如雨,大道法则都被打得崩裂紊乱!”
林九师伯接口道,语气沉重:“那一战,持续了将近百年!并非凡俗意义上的百年,而是洪荒时空在极致力量碰撞下扭曲、拉伸的百年!
其间,不知多少大能陨落,多少金仙喋血,太乙境修士亦不过是稍大些的蝼蚁,随时可能灰飞烟灭。
天庭各部神君,四海龙族,乃至一些隐世大教,皆被卷入其中,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四目师伯难得收起了跳脱,圆脸上满是心有余悸:“我们躲在这护山大阵之内,时常能感受到外界传来的恐怖波动。
有时是剑气撕裂长空,有时是巨掌拍碎星辰,有时是浩瀚的神念如同风暴般扫过,震得大阵光幕涟漪不断,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那百年,堪称洪荒近代最为黑暗动荡的岁月之一。”
“闻仲师侄身为雷部正神,执掌天庭刑罚,更是截教在天庭的重要支柱,自然首当其冲。”
毛小方师伯声音低沉,“据他后来重伤逃回时零碎提及,他曾与始皇麾下大将王翦、蒙恬等强者血战。
更曾直面过始皇凝聚九州鼎发出的人道洪流一击……那是足以重创乃至磨灭大罗金仙本源的恐怖力量!”
鹧鸪哨师伯补充了最关键,也最让人心痛的部分:
“约莫在千鹤师弟出事前十几年,伐天之战接近尾声时,闻仲师侄拖着残破的神躯,强行破开虚空回到了茅山。
那时的他……神甲尽碎,周身缠绕着难以驱散的人道业火与战场煞气,眉心雷纹黯淡近乎熄灭,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只来得及交代几句,便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最深沉的自我封禁沉睡之中,以此延缓道基崩溃,苟全性命,至今……未曾醒来。”
“他沉睡之地,乃是他以最后神力开辟的一处隐秘洞天,就在这茅山灵脉核心之处。”石坚大师伯指了指脚下。
“除了我等几人,无人知晓其具体所在。
百年来,我们只能依靠大阵汇聚灵气,缓缓滋养其沉睡之躯,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却始终不见好转。”
殿内一片寂静。
众人仿佛看到了那位威严赫赫的雷部正神,拖着残躯归来,黯然沉睡的画面。
伐天之战的残酷,闻仲师侄的悲壮,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九师伯看向钟素安,语气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也正因如此,当年千鹤师弟被弥勒佛追杀,乃至最终爆发剑意冲入混沌之事,我们根本无法通过闻仲师侄告知截教。
彼时,他自身难保,沉睡不醒,截教众仙或因战损,或因其他缘由,也无人前来探问。
此事,便就此被搁置、被掩盖了下来。”
石坚大师伯沉声道:“祸兮福之所倚。
也正因为闻仲师侄沉睡,我茅山众人乃是由他私自接引自下界,而非通过正规途径飞升或洪荒本土生灵的这个最大秘密,也随之被掩盖。
除了在场诸位,整个洪荒,无人知晓我们的真正根脚。
这百年来,我们便如同无根浮萍,小心翼翼地隐藏在这东胜神州一隅,全靠千鹤师弟临走前布下的这座圣人级阵法庇护。
方能偏安一隅,默默生存,不敢与外界过多接触,生怕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与祸端。”
他目光扫过殿内那些年轻弟子,其中不少是在洪荒出生的新一代:“即便是这些孩子,我们也只告知他们,茅山乃是隐世道统,避世清修。”
钟素安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他的心中。
他能想象到这百年来,诸位师伯是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守护着茅山这道统薪火。
守护着沉睡的闻仲,还要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在危机四伏的洪荒艰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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