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金斗留下的璀璨金光,如同投入墨池的炽热骄阳,虽短暂驱散了黑暗,却也让更深沉的阴影意识到了威胁,从而显露出其真正的狰狞。
空间裂缝弥合后的短暂死寂,被一种更为宏大、更为原始的恶意所取代。
这股恶意并非来自单一的个体,而是源于整个魔域环境的“苏醒”。
天地间的魔气不再无序弥漫,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意志,朝着战场中央,那片被金光净化过的虚空倒灌而去。
溃散的魔潮彻底凝固了,低阶魔物如同被冰封,维持着奔逃或嘶吼的姿势,僵在原地,唯有本能的战栗证明它们还“活着”。
那些拥有智慧的魔将,则纷纷朝向一个方向,垂下它们桀骜不驯的头颅,将狂暴的魔念收敛得如同温顺的绵羊。
那是源自生命层次最底层的敬畏,是对这片黑暗国度真正主宰的臣服。
孤峰之巅,钟素安负手而立。
他身上那袭银色为底、紫色云纹绲边的道袍,在晦暗压抑的天光下,流淌着清冷而高贵的光晕,仿佛夜空中唯二的星辰,与下方基地残存的微弱灵光遥相呼应。
他的面容古井无波,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前方虚空那令人不安的畸变。
那片空域,黑暗在自我压缩、凝聚,从气态化为液态,再从液态凝成近乎固态的结晶。
光线被彻底吞噬,声音被完全吸收,连空间结构都在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呻吟,仿佛随时会不堪重负而彻底崩塌。
一种“空无”的概念,正在那里被强行塑造出来。
清源真人强忍着经脉中因魔威压制而几近停滞的法力流转,猛地抬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住那片孕育着大恐怖的黑暗。握着紫雷戟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甲几乎要掐入掌心。
来了!真正的末日审判,来自暗影魔帝本尊的凝视,远比任何预想都要直接,都要磅礴!
“咚……”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生灵心湖深处擂响的沉闷鼓声,突兀地炸开。
修为稍弱的截教弟子当场眼前一黑,口喷鲜血昏死过去。即便是清源,也感觉神魂如同被重锤击中,一阵剧烈的眩晕。
随着这声“心鼓”擂响,那片结晶化的黑暗中央,一点极致的“暗”浮现了。
它并非单纯的黑色,而是“存在”的反面,是“无”的奇点。
这一点幽邃迅速膨胀,拉伸,勾勒出一道完美符合力量美学的身影。
暗影魔帝,真身降临。
它没有寻常魔物那般张牙舞爪的狰狞外貌,其形态更接近一种流动的、蕴含着无尽毁灭力量的阴影雕塑。
覆盖全身的鳞甲,深邃得仿佛能吸纳神识,多看一刻,灵魂都有沉沦其中的风险。
它的体型并非顶天立地,但它的“存在感”,却如同替代了这片天地的核心,蛮横地挤占了所有的感知。
魔威如狱,不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的领域。
前进基地残余的阵法符文在哀鸣中彻底黯淡、崩解,化为飞灰。大地在无声下沉,岩石被无形的力量碾为齑粉。
魔帝的头颅上,没有口鼻耳目的区分,只有两团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与热的幽深漩涡——那是它的眼眸。
这双漩涡之眼冷漠地扫过下方如同微尘般的基地与蝼蚁般的生灵,最终,带着一丝仿佛打量新奇玩物的意味,牢牢锁定了孤峰上那唯一能与它的“存在”相抗衡的身影——那抹银紫之色。
“钟…素…安……”
意念之音再次响起,不再是单一的鼓声,而是化作了万千魔念的呓语,直接侵蚀道心,试图勾起心魔,瓦解斗志。
每一个音节的震荡,都让虚空泛起涟漪,让法则为之扭曲。
“汝,终于肯直面吾之真容。”
钟素安周身的银紫道袍光华内敛,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磅礴道韵弥漫开来,将侵袭而来的魔念呓语悄然抚平、化去。
他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仿佛在虚空中拨动着无形的琴弦。
随着他的动作,周身道韵愈发凝聚,在其身后,隐约浮现出一片混沌初开、雷光隐现、剑意纵横的虚幻景象——那是他自身道果的显化。
他一步踏出,脚下虚空自然凝结出朵朵纯净道力凝聚的青莲,花瓣之上,符文生灭,托举着他那并不高大,却仿佛能撑起苍穹的身影,平稳地升至与暗影魔帝持平的高度。
双方的气息在无形中猛烈碰撞,高空之中,光线明灭不定,空间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暗影魔帝,”钟素安开口,声音清朗平和,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道则之力,字字如法则烙印,清晰地传遍四方,驱散着魔音的污染,“此地,非汝之苗圃,此界生灵,非汝之资粮。越界者,当受天刑。”
“天刑?呵呵……”魔帝的意念中泛起冰冷刺骨的涟漪,如同亿万细碎冰晶的摩擦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俯瞰,“汝所谓之‘天’,不过囚笼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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