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闻言,眉头紧皱,出声提醒:“诸公皆言‘利’与‘法’,庶请言‘禁’!首要一禁:汉女不得嫁与倭人,违者夫妇皆流放千里!此华夷之辨,血脉之防,不可紊乱!次要一禁:铁器、强弩、盐、茶等物,严禁私售倭人!此乃技术代差,立身之本,绝不可失!” 他看向刘备,语气恳切,“农具等必需之物,可设‘官造租借制’:春耕时由都护府统一发放予归化倭民,秋收后连同租税一并收回官仓,统一检护。若有损坏、遗失,按律严惩。如此,既可助生产,又可牢牢掌控利器。”
法正轻笑一声,带着惯有的冷峻机锋:“元直所虑周全。而对倭人,正以为,当行‘分化阶梯’之策,令其自相争竞,无力他顾。可分四等:一等,归化早、战功着、通晓汉语汉礼者,赐予汉姓(如藤原、源氏),许其经营矿奴贸易,减免赋税,其子孙可入汉塾就读;二等,按时纳粮、服从征调之顺民,正常课税;三等,新附之民,免三年赋税以安其心;四等,盘踞山中,冥顽不服者,则剿抚并用,俘获者即为官奴。如此,倭人欲求晋升,必竭力效忠我朝,并打压同类以显其功。”
谋士们各抒己见,或务实,或重制,或言利,或设禁,或使诈,观点碰撞,却皆围绕一个核心:如何以最小代价,实现对瀛洲的长期控制与最大榨取。刘备始终凝神静听,不置可否。
待众人声音渐息,所有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羽扇轻摇的诸葛亮身上。
诸葛亮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平和:“诸公之议,切中肯綮,皆有所长。统合其要,亮以为,可立‘五柱’以撑瀛洲,使其稳如磐石。”
他轻摇羽扇,条分缕析:“一柱:设‘瀛洲都护’,总揽行政、监察、官员任免、律法解释,代表皇室威权。此职……当由大王亲信宗室出任,享固定份额之利,但不辖一兵一卒。此为定海神针,使权不下移。”
刘备微微颔首,心中已有人选。
“二柱:设‘港口都督’,由中原世家轮值,一年一期。主管海贸抽税、市集管理,并可为朝廷主持部分矿权拍卖。许其‘合理’油水,以激其心,但岁入有定额,超额有赏,不足则罚。”
“三柱:‘军事都督’不变,仍由大将三年一轮换,专司驻防、征伐、护航,严禁干预民政,与都护、都督相互制衡。”
“四柱:广派寒门佐官。自讲武堂寒门班择优遴选,充任港口司吏、矿监、农官、税吏等实务职位,与世家出身者混合编组,相互监督。任期明确,考课严谨。优异者,回调中原,必得升迁。此乃寒门晋身之海外捷径,亦为朝廷在瀛洲之耳目根基。”
廖湛眼中露出赞赏,此议与他之前设想不谋而合。
“五柱:行倭人‘赐姓阶梯’,如孝直所言,分而治之,渐行汉化。并设汉塾,教其语言、文字、礼法,从幼童始,潜移默化。”
他稍作停顿,看向徐庶:“至于元直所虑之禁,确为根本。所有交易,无论汉倭,必经‘市易司’登记造册,照章纳税。铁器农具租借,需倭民联保、缴纳押金,秋后统一查验归还。违禁者,轻则罚没家产,重则流放诛戮,绝不容情!此等细则,可由都护府颁行《瀛洲禁例》明示天下。”
一番话语,将众人观点有机融合,构建出一个权责分明、利益勾连、刚柔并济的完整体系。殿内众人,包括庞统,皆露出思索与叹服之色。
刘备此刻终于缓缓站起,目光如炬,扫视群臣。他沉默片刻,殿中落针可闻,旋即,沉稳而决断的声音响彻偏殿:
“孔明之策,系统周详,深合孤意。便以此五柱为基,定我瀛洲万世之规!”
他目光转向庞统:“庞士元!”
“臣在!”
“擢汝为‘瀛洲总督制使’,假节钺,总领瀛洲一切改制事宜!予汝半年之期,务必将此制度框架,于瀛洲落地生根,稳如泰山!”
“臣,庞统,领命!必不负大王所托!”庞统肃然下拜,眼中精光灼灼。
“刘封!”刘备唤出养子之名。
一位年在二十五六、面容沉稳、身形挺拔的年轻将领应声出列:“儿臣在!”
“命汝出任首任‘瀛洲都护’!享瀛洲岁入二成分红之权,执官员监察任免之权,持律法解释裁定之权!然,不得干预军事,一兵一卒不可擅调!每年冬,回洛阳述职!”
刘封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儿臣领命!必恪尽职守,不负父王信任!”
刘备点头,目光移向廖湛与陈群:“守仁,长文。即刻会同子初(刘巴),起草《瀛洲任官考课令》、《瀛洲市易税务则》、《瀛洲矿权拍卖章程》,务求明细严谨,明发各州,公告天下!”
“臣等领命!”廖湛、陈群、刘巴齐声应道。
“另,”刘备语气略缓,看向糜竺,“子仲。”
糜竺连忙起身:“臣在。”
“汝弟糜芳,前失广陵,贬为庶民。念其旧日功勋,念汝忠心勤勉,”刘备缓缓道,“今,予他一个戴罪立功之机。命糜芳赴瀛洲,出任首任‘港口都督’,任期一年。若岁入税收达标,且无重大过失,准其复职,回调洛阳,另行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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