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列车的车轮碾过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沉闷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惨烈的古都之战敲打着余韵。车厢内没有开灯,只有夕阳透过车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歪斜而沉重。
与来时满车厢的锐气不同,此刻的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座椅上散落着未折叠的魔法袍、空掉的药剂瓶,还有几枚沾着黑血的魔晶碎片——那是从亡灵身上剥离下来的,此刻像冰冷的纪念品,提醒着众人这场战争的残酷。
莫凡靠在窗边,头抵着冰凉的玻璃,闭目养神。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领口拉得很高,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夕阳的光落在他的手背上,能看到皮肤下隐隐跳动的黑色纹路——那是恶魔化后遗症的痕迹,每到傍晚,这些纹路就会发烫,带来针刺般的痛感。
“喝点这个,能缓解后遗症。”牧奴娇走过来,递给他一支淡紫色的药剂,“医疗组特意给你配的,里面加了清心草,能压制黑暗能量的躁动。”
莫凡睁开眼,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还是扯了扯嘴角,接过药剂:“谢了,娇娇。我还以为这点破事能自己扛过去,没想到这后遗症这么麻烦。”
他拧开瓶盖,将药剂一饮而尽。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缓解了体内的灼热感,那些跳动的黑色纹路也黯淡了几分。莫凡靠回座椅,重新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煞渊里的那具骸骨,要是再晚一步,我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牧奴娇没有接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投向窗外。列车正驶过一片被战火蹂躏过的土地——原本绿油油的农田此刻变成了焦黑色,土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骸骨,有的是人类的,有的是亡灵的,被风吹得滚来滚去。
远处,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平民正在废墟里翻找能用的东西,他们的动作缓慢而麻木,只有看到列车时,眼中才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车厢另一侧,张小侯正坐在小桌前,擦拭着他的风系斩魔具。那是一把银色的短刃,刃身上刻着细密的风纹,此刻却布满了细小的缺口——这是在古都对抗亡灵时留下的,最深处的一道缺口,是为了挡下骨臣的骨锤而造成的。
他用一块细软的鹿皮,一点点擦拭着刃身,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珍贵的宝物。旁边的赵满延抱着一个装满魔晶的背包,正清点着物资,嘴里念念有词:“高阶魔晶还剩三块,净化药剂还有五支……下次再遇到亡灵,可不能这么狼狈了。”
张小侯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影鼠哥的遗物,我埋在北城墙根下了,旁边种了几棵野草,等明年春天,应该会发芽。”
赵满延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会的,肯定会发芽的。我们以后……得替他好好活着,守住他想守护的东西。”
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列车碾过铁轨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江小淼坐在车厢的角落,怀里抱着定海珠,正尝试通过冥想恢复精神力。他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体内——原本应该平静旋转的水系星云,此刻却有些异常。
意识海中,湛蓝色的星云悬浮在中央,星子们按照固定的轨迹旋转,散发出温润的水元之力。但在星云的外围,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层极其淡薄的灰色雾气,像是一层透明的薄纱,紧紧贴在星云表面。
江小淼的精神力刚一接触到雾气,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古老、死寂、带着帝王般的威压,正是来自煞渊的死气,还有那道来自古老王陵的意志!
“怎么会这样?”江小淼的心中一惊,连忙调动精神力,试图驱散这层雾气。然而,雾气却像是长在了星云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其彻底剥离。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雾气的刺激下,星云散发出的水元之力,竟然悄悄发生了变化——原本温润柔和的能量,此刻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与沉重,像是掺了雪水的湖水,虽然依旧纯净,却带着一股压制一切的威严。
就在这时,怀中的定海珠突然微微发烫。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顺着江小淼的手臂,传入他的意识海,如同一条灵活的水流,围绕着水系星云旋转起来。
光芒所过之处,灰色雾气开始微微颤抖,像是遇到了天敌,缓缓向后退缩,却始终没有完全消散,只是在蓝色光芒的外围,形成了一道微妙的平衡——雾气无法侵入星云,光芒也无法彻底驱散雾气。
江小淼的意识停留在这道平衡上,突然想起了在古都城楼的最后时刻——当时他爆发领域,为莫凡指引方向,定海珠的光芒穿透灰雾,惊动了古老王陵的意志。
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来自陵墓深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认同?
“原来那不是错觉。”江小淼恍然大悟,“那道目光,在我身上留下了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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