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夜惊鸿》
月色如银,倾泻在西湖粼粼波光之上。上官婉儿端坐于画舫之中,面前棋盘上星罗密布,对面是号称“白莲圣手”的青袍老者。四周围观者众,却静得只闻流水声与落子轻响。
“姑娘已连破我教三局,此局若再胜,老朽甘愿奉上镇教之宝。”老者捋须而笑,眼中却藏着锋芒。
婉儿指尖白子悬而未落。这棋局表面是珍珑,内里却暗藏杀机——每落一子,台下便有教徒依样散布“帝星南移,紫薇暗弱”的谣言。她余光扫过岸边愈聚愈多的人群,心知每步棋都在助长谣言扩散。
“先生可听过概率论?”婉儿忽然开口,声清如玉石相击。
老者一怔:“何物?”
“便是算命十九路棋盘上,每一步落子后万千变化的学问。”她白子轻叩天元位,“譬如这手棋,表面胜率是四成六,但若算上您袖中那枚未落的黑子——”她声音陡然转厉,“实不足一成!”
话音未落,婉儿广袖拂过棋盘!哗啦声中,三百六十一枚棋子尽悬于空,在月色下如星河旋转。众人惊呼间,见她指尖连点,棋子竟依某种玄妙规律重新排列,最终构成一幅江南舆图!
“棋局是假,借棋传谣是真。”婉儿冷笑,“你们早在七大茶楼、九大书院设下副盘,此处每落一子,别处便有人复刻棋步,趁机散布‘乾隆非汉裔’之语——可对?”
老者脸色骤变。岸上忽然骚动,原来几名书生打扮的侍卫已擒住几个正要溜走的传谣者。
陈明远此刻正在断桥边。他听着远处画舫传来的动静,嘴角微扬。三日前的深夜,他见婉儿对棋局苦思不语,便用炭笔在宣纸上画了副概率树状图。
“白莲教棋路看似玄妙,实则套路固定。”他当时点着几个关键节点,“这七处杀着,概率学上都是陷阱——表面诱人深入,实则胜率渺茫。”
没想到婉儿不仅领悟,更将现代概率论与古代棋经融合,今夜竟逼得对方当场现形!
正感慨时,忽见一艘乌篷船悄然离岸。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女子,虽粗布麻衣,却掩不住身姿清逸——是张雨莲。
陈明远心头一动,悄步跟上。连跟三条巷陌,只见那乌篷船拐进一处偏僻河湾,湾内有座荒废的织造作坊。张雨莲下船四顾无人,迅速闪入门内。
他正犹豫是否要跟进,忽闻马蹄声急。回头只见三骑快马踏月而来,为首者竟是多日未见的御医之子林惟谦。
“陈兄?”林惟谦勒马惊问,“怎在此地?”
陈明远不及解释,只指作坊:“张姑娘刚进去,形迹可疑。”
林惟谦神色顿肃:“那是查封多年的江南织造局旧坊!近日失踪的丝工,最后都曾在此出现。”
三人对视一眼,悄然潜入。
作坊内蛛网密布,却隐约有人声。透过破窗望见惊人一幕:数十女子正低头浣纱,张雨莲在其中疾步穿梭,不时蹲身查看纱线。
“这批‘雨过天青’缎已浸毒三日。”张雨莲抬起一匹泛蓝丝绸,对身边老妇低语,“毒素遇汗即发,轻则红疹,重则呕血——断不能流出市面!”
老妇颤声道:“可白莲圣使说,这是要进贡的...”
“糊涂!”张雨莲夺过丝绸扔进水缸,“你看——清水变黑,分明是砒霜混了狼毒!穿此衣者,三日必发症!”
暗处陈明远心中一凛。他想起卷二那些离奇中毒的官员,莫非都与此有关?
突然,大门洞开!火把涌入院中,十余白衣人围住众女。为首者阴笑:“张圣医果然叛教了?教主早料到你不忍毒害百姓。”
张雨莲傲然立于众女之前:“医者仁心,岂能助纣为虐!”
“既如此...”白衣首领挥手,“送圣医升天!”
寒刀出鞘时,忽听破空声疾!三根银针钉入持刀者手腕。林惟谦如白鹤掠至,将张雨护在身后:“姑娘莫怕。”
陈明远同时从梁上跃下,袖中洒出石灰粉迷住众人眼。混乱中他拉住张雨莲:“快走!”
却听嗤嗤裂帛声——几个白衣人竟撕开毒缎蒙面冲来!陈明远急退间忽觉背心一凉,已被刀尖抵住。
千钧一发之际,张雨莲猛地推开陈明远,自己却被刀锋划破衣袖。她吃痛跌倒,腕间渗出黑血。
“雨莲!”林惟谦目眦欲裂,扑过去封她穴道。陈明远趁机踢飞火把,烈火燃着毒缎,毒烟顿时弥漫...
月过中天时,三人暂避于破窑中。张雨莲昏迷不醒,唇色发紫。林惟谦正用银针逼毒,额角汗珠涔涔。
“狼毒混砒霜,本是无解。”他撕开自己衣襟,取出贴身锦囊,“幸家父炼有三粒‘回天丹’...”说着便要喂药。
陈明远忽按住他手:“且慢!我见过这症状——”他脑中闪过现代医学论文,“是否先是发冷,继而发热,皮下现蛛网状血丝?”
林惟谦惊愕:“你怎知?”
“这不是砒霜,是蓖麻毒素!用解砒霜的药会加速毒性!”陈明远忆起生物课,“需高锰酸钾洗伤口,再注射抗毒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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